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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奇门传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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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选定的那条街的拐角,借着我那一副可怕的面容所引起的恻隐之心,铜板儿塞满了我的口袋。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隐秘。这就是我在唐巷寄宿的那下等烟馆的老板。在那里我能够每天早晨以一个邋遢乞丐的面目出现,到晚上又变成一个衣冠楚楚的浪荡公子。这个韩国佬收了我高价的房租,所以他会为我保密。”

“不久,我就发现我已积起大笔钱财。当然我不是说,任何一个乞丐在纽约的街头,一年都能挣到将近八百美元(这还够不上我的平均收入),但我有巧于化装和善于应付的特殊才能,而这两方面又越练越精,这就使我成为城里为人所赏识的人物。整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银币流水般地进入我的囊中,如果哪天收入不到两美元,那就算是运岂不济的了。”

“我越发财,野心越大。我在郊区买了所房子,后来结婚成家。没有任何人怀疑我的真正职业。我的爱妻只知道我在城里做生意,她却不知道我究竟干的是些什么。”

“上一个星期一,我刚结束了一天的营生,正在烟馆楼上的房间里换衣服,不料向窗外一望,忽见我妻子站在街心,眼睛正对着我瞧,这使我惶恐万状。我惊叫一声,连忙用手臂遮住脸,接着立即跑去找我的知交——那个韩国佬,求他阻止任何人上楼来找我。我听见她在楼下的声音,但知道她一时还上不来。我飞快地脱下衣服,穿上乞丐的那一身装束,涂上颜色,戴上假发。这样,甚至于一个妻子的眼睛也不能识破这伪装。不过马上我又想到也许在这屋子里要进行搜查,那些衣服可能会泄露我的秘密。我忙把窗户打开,由于用力过猛,竟又碰破我清晨在卧室里割破的创口。平常我要来的钱都放在一个皮袋里,这时我刚把其中的铜板掏出来塞在上衣兜里。我抓起因装满铜板而沉甸甸的这件衣服,扔出窗外。它掉在河里不见了。其它的衣服本来也要扔下去,但是就在此转瞬之间,有些警察正冲上楼。我承认,使我感到欣慰的是,一会儿,我就发现我未被认出是萧克先生,而是把我当作谋杀萧克的嫌疑犯被逮捕起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需要我解释的地方。我当时下定决心长期保持我那化装的样子,所以我宁愿脸上脏一点也没关系。我晓得我的老婆一定焦急万分,我就取下戒指,乘警察不在意的时候,托付给那韩国佬,还匆匆写了几行字,告诉我的妻子不必害怕。”

“那封信昨天才寄到她的手里,"林长枫说。“我的天!这一个星期可真够她熬的!”

“警察看住了那个韩国佬。”

布雷兹特警官说,“我很了解:“他会觉得要想把信寄出去而不被发现是困难的。大概他把信又转托给了烟馆里某个顾客,而那家伙又把它一股脑儿地忘了几天。”

“就是这么一回事。”

林长枫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相信就是这样。可是你从来没有因为行骗而被控告过吗?”

“有过多次了,但是,一点罚款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事情必须到此为止。”

布雷兹特里特说,“如果要警察局不声张出去,必须是李·约瑟不再存在了。”

“我已经最郑重地发过誓了。”

“要是这样,我想大概也就不会再深究下去了。可是,你如下次再犯,那我们就要全盘托出。”

“林,真有你的,又帮我们破了一件奇案!”

不知什么时候,亚当探长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我特别想知道这次你又是怎样得出这个答案来的?”

“这个答案嘛?是全靠我坐在五个枕头上,抽完一包香烟得来的。”

林长枫笑着拍拍亚当的肩膀说:“哈哈,开玩笑啦。让我先去吃个早饭,一会儿回来再给你细细道来,好吧。”

纽约有个美丽的绰号,叫大苹果。听起来很诱人,林长枫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起了这么个雅号。他问过很多华人,都无以为答,只有唐人街上那个广东人卖蚝油云吞面的牛二嫂有独出心裁的解释。她说,纽约是个叫人嘴馋的大苹果,只要你肯上树,都能啃上一口。这个牛二嫂,其实已经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了。从林长枫记事起,唐焯仁就经常带他来吃云吞面。小时候,对于牛二嫂“大苹果”的解释,林长枫觉得好玩;长大了以后,他竟觉得这近似玩笑的话里还蕴含着一些哲理。此刻,林长枫就坐在牛二嫂蚝油云吞面馆外面的小方桌上,一直看着胖胖的牛二嫂盛了一碗热汤云吞面,热情地放在他桌前。“阿婆好吗?!”

“阿婆”是林长枫对牛二嫂的昵称,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叫,习惯了。“好嘛!”

牛二嫂问,“小林子啊,你师父最近来信了吧?”

“没有,他人在旧金山呢。”

尽管唐焯仁是林长枫的养父,但从小到大,二人一直以师徒相称。更何况,在林长枫的心里,唐焯仁更像是一位严师。四岁开始就教他识字,五岁授他内功心法,到了九岁,又开始教他学什么奇门的法术。小孩天性好动爱玩,哪能受得了这长时间练功的枯燥乏味?每次林长枫在练功时分心走神或偷懒戏耍,一旦被唐焯仁发现,轻则挨他一顿训斥罚跪,重则就是被用一根粗粗的尺条抽打,丝毫不予姑息。而且,唐焯仁的教法有时候还与众不同。有一天,他坐在屋后一张扶手椅上,看着林长枫在院子里练桩。当林长枫练完走来时,他一言不发,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点燃了一支香烟,不经意地问:“你常看到楼上房间到大厅的梯级吧?”

“经常看到的。”

“多少次了?”

“嗯,不下于几百次吧。”

“那么,有多少梯级?”

“多少梯级?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没有观察,而只是看。看与观察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清楚的,而这也恰恰是我要指出的要害所在。”

唐焯仁的脸色突然一变。“你瞧,我就知道共有十七个梯级。因为我不但看,而且观察了。看是被动的,观察却是要自己用心参与的。当你无意识地看时,一连串的感觉输入不需要做任何处理,只要睁大眼睛即可。在这个过程中,你很自然地从周围吸收数不清的要素,却没能处理这些信息的深层含义,甚至认不出眼前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去留意台阶有多少级。而一旦学会观察,你就要集中注意力,从被动吸收状态转到主动意识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才有可能留意到有关台阶更深层次的细节信息。”

林长枫当时还不知道,唐焯仁给他讲的正是奇门入门之要——眼中有物。说白了就是观察。只有具备了超乎寻常的观察力,能够随时调动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等一切感官上的反应,你才能知于未明、捕捉先机。而奇门心法的最高境界是“眼中无物、心中亦无物”。达到这一境界,则无论面临的危险是如何强猛、如何凶恶,尽可当它是清风拂山、明月映江,虽能加于身,却不能有丝毫损伤。练功是痛苦的,可对于林长枫来说,每天早上练完功吃早餐也是同样的痛苦。唐焯仁每次都是定定看着林长枫把一杯加了生鸡蛋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满意道:“嗯,再来一杯!”

“师父!”

一听这话,他就差一点把最后一口喷出来:“够了够了!”

“你最近练功时间加长,消耗太大,一定要补!这是我请人家中医按照你的情况专门制定的食谱。记住,我唐焯仁的儿子不光功夫要好,个子也要长得高高的!”

唐焯仁正色道。练完功,吃过早餐,林长枫又要换上洋人那套看上去特别扭的制服,到城里的一家私人学校去念书。不仅学中文,还要学英文,学洋人的一些社交礼节。每次林长枫极不情愿地问“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时,唐焯仁总是拉长一副脸道:“中西兼学,方成大器!”

在林长枫印象中,儿时最大的趣事就是去茶楼听戏。唐焯仁爱听京戏,所以每次听戏,都把林长枫带身边。戏文里唱的什么他全然不懂,唐焯仁就会慢慢扭过头来,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轻声细语地跟他讲这“英雄长啸利剑发”什么意思,还有那“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讲的是谁?只有这时候,唐焯仁才是那个最和蔼可亲的父亲;也只有这时候,才是林长枫最开心的时候,他从那些戏文里知道了关云长、岳飞、杨家将。他就常常在想,有一天自己长大了,也要像他们一样,探虎穴入蛟宫,千里走单骑,成为一个受人尊敬、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春秋冬来,花谢花开。几年来,经过唐焯仁的精心调教,加上林长枫天赋异禀,且善于触类旁通,奇门中古魔术、幻术、术数等绝活无一不精。只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唐焯仁所授乃奇门之法。不仅如此,他还在枪械、搏击、骑马、舞蹈、音乐等方面广泛涉猎,且以全优成绩考取了美国常青藤学校,英、法、德、日几国语言无师自通。五年前的一个秋天,纽约郊区的一片林场里,晚霞明亮,光线充足地辉映着百年老树,鸟声悠扬,野花悦目。唐焯仁和林长枫各骑着一匹枣红马,沿着萧萧落叶铺满的山路,不疾不徐的,宛如散步般的走在寂静的山林里。树梢上不停有水珠滴落,湿气很重,空气里裹着新翻泥土的气息,马蹄踏在泥上,一踩一个脚印,很新鲜的痕迹。“明天我就要走了。”

唐焯仁口气很淡,但林长枫能从这淡淡的口吻中听出眼前这位亦师亦父的“难舍”之意。“恨我吗?”

唐焯仁问。“怕您。”

林长枫由衷地说。唐焯仁失笑道:“还记得小时候我拿尺条打你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师父您凶神恶煞。”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偷奸耍滑。”

林长枫笑了,笑得很纯很优雅。“知道为什么对你那么狠吗?”

没等林长枫回答,唐焯仁就接着道:“因为你是奇门传人。”

“奇门传人?”

林长枫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师父说。“不错。为师我出身奇门,而你将来就是我的继承人。这也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要求那么苛刻的原因。”

临别之际,唐焯仁将与奇门之事统统告诉了林长枫,包括三百多年前,他的祖师们共同起誓守护的那个千古秘密。“师父,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林长枫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懂什么是天道吗?”

唐焯仁答非所问:“世间万物皆有规则,是为天道。秘密也如此。到了水到渠成时,该知道的终会知道。而在此之前,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守住秘密。”

“沧海桑田这么多年了过去,这个秘密还有那么重要吗?”

林长枫说出心里话。“奇门中人重在一个‘信’字,信守承诺,信仰传承。如果背离了这个‘信’字,不要说什么秘密,其他一切还有什么是能够守得住的?”

说到这,唐焯仁转过身来,重重拍了拍林长枫的肩膀:“长枫,你要切记!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都要千万守住。一旦失守,就像打开了魔盒,到时候所有的危险就是真的了。你将时时刻刻置身于险境。稍有不慎,就会自我毁灭。所以,身为奇门中人,我们不光要做智者、勇者,还要做受难者、孤独者、痛苦者。很多时候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一番话让林长枫深受感触,他渐渐明白了从小到大为何师父一直对自己那么严厉,一股敬畏之心从心底油然升起。微风中,荒草摇曳,阳光明媚,几座坟茔前乌鹊横飞,生机盎然。一幅不协调的风景图上点染了一对父子师徒的身影。“夕阳垂地,但永不会消亡。要记住,你不是来为秘密送葬的,而是为秘密力挽狂澜的。大浪淘沙,适者生存。作为你的师父,我希望你能像这荒茔前的青草一样,胜而不骄,谢时无悔,荣枯自知,永不后退!”

说完,唐焯仁径自策马向前走去。“师父!”

唐焯仁紧紧跟上。“我会让您骄傲的!”

唐焯仁回眸一看,林长枫骑在马上,原先那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如今已成少年,他是那么的直率、干净、倔强、优雅、智慧、自信。“上次你跟我说,你曾经参加过跑马场的赛马比赛,是吗?”

“是。”

“跑过多少名?”

“第三名。”

林长枫声音洪亮。“一共几匹马跑?”

“六匹马。”

“成绩一般啊。”

唐焯仁望着林长枫说。林长枫有些不悦,脸上却依然淡然,“至少,大学里没有对手。”

“口气蛮大。”

唐焯仁说,“想跟我比比吗?”

“比就比,谁怕谁!”

“好啊,目的地,山顶。驾!”

唐焯仁就喜欢林长枫的这种直率,他双腿一夹,催马直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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