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快速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整份记录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但高建明的风格却和他本人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网上的高建明是幽默风趣还很贴心，而在现实里陈晓完全看不到这些特点。现实里的高建明表现得更加冷漠，这更加符合陈晓的推断，他有病。看完所有聊天记录后他抬头看向陈大雷问道，“还有么？”

陈大雷摇摇头，陈晓有些失望。以高建明的性格他们想要问出什么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说，但从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愿意配合。或许要找到某一个点来激怒他才行。“你们找到这些聊天记录后审问过他没有？”

陈晓再次问道。“审了，起初他以和案件无关为由拒绝了，在我们提到于彤彤死了之后，他也只是说两人只是朋友而已，并没有得到其他的信息。”

陈晓点头，意料之中，他在想高建明此时在想什么，如果他是高建明的话，自己现在变成这样，会怎么想？“你们在他的家里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哪种？”

“就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生活习惯，比如特殊的收藏啊，或者是特别的宠物什么的。”

“我当时没有去，是杨树去的，我叫他来问问。”

陈大雷说着把杨树叫了进来。杨树进来后，没有对陈晓表现出什么异样，但陈晓却觉得陈大雷一定和他说了什么，他和陈大雷一样都在极力的伪装着自己，应该是怕自己发现什么。陈大雷简单的说了一下陈晓的问题，杨树想了想说道，“在高建明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收藏，但是他有养蛇，我不知道这一点算不算？”

陈晓点头，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异常，不是没有人养蛇，也不是养蛇的人是坏人，而是这符合他对高建明的猜测。“我想让你们再次搜查一下他的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例如动物尸体上的部件这种。”

听到陈晓的话，陈大雷看向他问道，“你怀疑他有虐杀动物的嗜好？”

陈晓点头，解释道，“人其实生来就是残忍的，或许大多数人不会有这种嗜好，但是他们即使不会去虐杀小动物，那其他生命呢？蚂蚁？苍蝇？蚊子？老鼠？”

陈大雷眉头一挑，“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陈晓笑了笑，“事实罢了。”

“行，那杨树你再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这些东西。”

陈大雷没有反驳陈晓的观点，因为他知道陈晓说的是对的，警察当久了他太知道人内心的阴暗了。杨树离开后，陈大雷问道，“你怀疑他是潜在的杀人犯？”

陈晓点头，“只是怀疑，所以需要杨警官去验证一下，如果他是潜在的杀人犯，那他没有杀过人，他就需要通过某种手段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冲动。”

陈大雷看着陈晓，“你很了解这种人？”

“我父亲是心理医生嘛，家里有这方面的书。”

陈晓随口答道。听到陈晓的话，陈大雷心里有些波澜，但表面不动声色，他其实一直都想把话题引到他父亲身上，但他没有好的办法。如果直接提起他父亲的话，以陈晓警惕的性格肯定会有所察觉，所以他一直都在想着办法，一个可以自然的提起他父亲的办法。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制作动物标本的么？怎么也对那些心理方面的书籍感兴趣？”

陈晓解释道，“无聊嘛，正好家里有，而且也算不上感兴趣，只是对里面记载的一些案例感兴趣。”

陈大雷点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一样，然后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的父亲这么优秀，你为什么没有继承他的衣钵？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和心理方面毫不相关的工作？”

听到陈大雷的问题，陈晓并没有产生过怀疑，在他心里陈大雷怀疑的是他自己，他不知道陈大雷也在怀疑他父亲这件事，所以他没有对这方面的事情太过警惕。而且他怕自己表现的太过警惕，会引起陈大雷的警觉，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自己占据着主导地位。他想了想解释道，“心理医生现在都被小说影视剧给神化了，要么就是大反派，要么就是手段各种厉害，年少多金这种的。但据我了解，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收入两极分化很严重，厉害的就像我父亲那样的确实收入高，但是大多数连工作都不好找。而且太累，我不喜欢。”

陈大雷点头，“那你父亲就没有要求过你？”

陈晓想了想，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所以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按照父亲的表现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陈大雷不在把话题引到陈晓的父亲身上，他知道这就可以了，如果自己继续追问的话，陈晓说不定会察觉，他选择换一个方向继续试探，“你认为他是潜在的杀人犯，有什么依据么？”

陈晓摇摇头，“没有，就是一种直觉，他给我的感觉很像是精神变态。”

陈大雷了解这个词，他问道，“据我了解精神变态并不一定会产生杀人的想法，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心理问题，你为什么偏偏怀疑他？”

陈晓笑了笑，“都说了是直觉，而且我怀疑于彤彤接近他应该是带着某种目的。”

“如果确定了他确实有着虐杀动物的嗜好，你要怎么做？”

“试着去激怒他，看看会不会得到什么答案。”

陈大雷点点头，他没有去询问陈晓用什么方法去激怒高建明，反正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过了许久，杨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他把盒子递给陈晓，说道，“发现了这个，里面是一些动物的牙齿。”

陈晓点头，这和他的猜测吻合，他接过盒子，盒子很旧，是塑料的，应该是小时候的，上的图案都变浅了，这说明高建明应该常常拿着它。这也更加确定了陈晓的猜测，他看向陈大雷，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陈大雷点头，然后三人再次来到探监室，没过多久高建明来了。陈晓观察着他，他和上次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好像这里的生活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影响一样。探监室外，杨树看向陈大雷问道，“师父，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吧？”

陈大雷点头然后把陈晓的猜测和他讲了一遍，杨树疑惑道，“我们提审过高建明，这个人很难缠，陈晓想要激怒他，我觉得没有那么容易。”

陈大雷笑了笑，“对我们来说或许不容易，但对陈晓来说或许非常容易，陈晓一定知道高建明的痛点，高建明的症状陈晓或许都经历过也说不定，先看吧。”

探监室内，陈晓看着高建明落座，他当着高建明的面把盒子拿在手里把玩，他注意到高建明只是看了一眼盒子，并没有多余的动作。陈晓也不在意，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盒子敲击着桌面。“哒哒哒。”

寂静的探监室内，只有这一种声音。慢慢的，陈晓敲击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好像要把手中的盒子敲碎一样，同时探监室内的声音随着他用力，也变得大了起来。到了某一时刻，盒子承受不住陈晓的力量，哗啦一下盒子碎裂，里面的牙齿掉了出来。陈晓停止了敲击的动作，没有去看高建明的表情，他聚精会神的看着桌面，然后把盒子的残渣清理干净，他仔细数着盒子里面的牙齿，“一，二，三...”数完之后，他抬头看向高建明，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高建明面无表情，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陈晓像是不在意他的态度一样，继续道，“还没想起来么？不应该啊，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高建明听到陈晓的话，终于改变了姿势，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了。之前他的坐姿是靠在椅子上的，双手自然下垂放到腿前，但现在他改变了坐姿，身体前倾，把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晓，攻击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陈晓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的激怒了高建明。他刚刚做的就是告诉高建明，他想要的东西，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毁掉。他问的似曾相识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测，于彤彤知道高建明是潜在的杀人犯，只是还没有开始行动。她找上了高建明，并提出让高建明来杀死自己，高建明会怎么样？他会犹豫，因为这是他一直想要做，但又不敢做的事，现在有个人提了出来，他既害怕又憧憬，最后下定决心。下定决心后，他整个人都是期待的，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愈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终于那一天来了。但他却得到了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消息，就是于彤彤死了，但却不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