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整理了一下着装，今早在来之前他和他师父简单商议过，一致认为现在他师父不宜出现，或许要等等才行。现在案子扑朔迷离，既像是陈晓又像是他父亲，还无法确定，陈大雷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一些作用。最重要的是，杨树还想让他师父再去查查，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两人总觉得这其中还藏着什么事情。杨树找到路星河把他师父获得的录音递给他，路星河在听完之后，皱眉看着杨树，是谁拿到的已经显而易见了，除了陈大雷没有别人。他看着杨树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违反纪律了，私自把案件信息泄露给与案件无关的人，你知道结果么？”

杨树沉默。路星河看了看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毕竟是他师父，而且陈大雷对陈晓的执着他也知道，他想了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你知道的一段录音说明不了什么，况且这段录音里说的模棱两可。”

听到这话，杨树点了点头，他和他师父早就想到这种状况了，他已经有了应对方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得试试，他说道，“我想先从那个年轻人下手，看看能不能有突破，然后在对陈晓的父亲下手。”

具体过程他没有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路星河点头同意。找到年轻人，杨树没有直接说案子，而是轻松道，“刘玉龙，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女朋友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没事了。”

刘玉龙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激动。杨树等了一会儿，让刘玉龙消化完情绪说道，“好消息说完，来说说别的消息吧。”

说完杨树直接把录音播放出来，播放完毕后，杨树问道，“刘玉龙，解释解释吧，这段录音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瞎说的，就是为了安慰她，我不想她放弃希望。”

杨树笑了两声，说道，“瞎说的，说完就成真了？你觉得有人会信么？”

“巧合而已，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帮助她。”

对于刘玉龙的表现杨树早有预料，他看着刘玉龙说道，“刘玉龙，我们不提你做的事情违不违法，相信你也不是很在意，我估计只要能救你女朋友让你死你都不会犹豫。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你忍心么？”

刘玉龙沉默不语。杨树点点头，“好，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忍心，你为了救你女朋友什么都愿意做，但你女朋友呢？她愿意么？据我们了解，你的女朋友是个很善良的人，她要是知道，自己能得救的前提是需要牺牲一个无辜的人，她会接受这种结果吗？”

刘玉龙依旧沉默。杨树站起身子，走到刘玉龙身边，低声问道，“知道她为什么会录音么？因为爱你，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又不想牵连你，但她真的很想你，那她能怎么办？只能录下你的话，在平时拿出来听一听，缓解自己内心的想念。”

说到这杨树叹了口气，继续道，“太善良了，还这么爱你，刘玉龙，我特别能理解你，遇上这么个女孩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最重要的是你很自卑，你是谁啊？你有什么啊？你能给他幸福的生活吗？这么好的女孩儿凭什么跟着你吃苦啊？所以你这么做了，这样既能治好她的病，又能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两全其美。只要她能幸福，你怎么样无所谓，对吗？”

说到这杨树鼓起了掌，继续道，“真感人啊，简直太感人了，我都要哭了。多么伟大啊，多么无私啊，为了爱情牺牲了一切。或许你时常还会自我感动一番，我太爱她了，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爱她了。”

刘玉龙看着杨树没有说话，他听出了杨树语气里的嘲讽。杨树表情突然一变，有一种浓浓的厌恶，“刘玉龙，你这种自我感动的心理，包括你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感动到我，反而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其实你是最自私的，你有征求过她的意见么？你没有。你觉得你是为了她好，但她真的需要么？好好想想，你这样做是为了她好么？我告诉你，不是，这样做非但不是为了她好，反而还害了她。”

看到刘玉龙不信的眼神，杨树玩味的说道，“你不相信？好，那我给你解释解释。她是善良的，这么善良的她在得知自己痊愈的前提是牺牲了一个无辜的人，她是什么感觉？我告诉你，即使她身体上的病痊愈了，她依旧不会感到高兴，相反会变得愈发痛苦。这种身上背着一条无辜的生命的感觉会伴随她一生，她会愧疚，她会自责，她会痛苦，何况现在还不止一条人命。这件事会成为她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没日没夜的不停折磨她，直到她承受不住。你觉得你在救她，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害她，那个脸上带笑，青春阳光的女孩儿在也不会出现了，因为你杀死了她。”

听到杨树的话，刘玉龙已经慌了，但是依旧强装镇定。杨树弯腰看着刘玉龙闪躲的眼神，脸上满是好奇的问道，“刘玉龙，可以和我说说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的感觉吗？”

刘玉龙听到杨树的话，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吼道，“我没有！你瞎说的！我是为了救她！”

杨树看着激动的刘玉龙，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大声喝道，“安静！”

等刘玉龙安静下来之后，杨树拿着录音笔，继续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个消息了，医生说了她是大病初愈，最好保持心情愉悦，否则会有复发的风险。我想，如果我们现在和她说一下具体情况，这样一来不能说前功尽弃吧，但是也是很危险的。”

刘玉龙先是一愣，紧接着哀求道，“你们别去找她，我求你们了，让她安安心心养病好不好？”

杨树无情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这件事情明显有问题，我们得查清楚，既然你不配合，我们就只能找她去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说完杨树直接起身离开，刘玉龙看到这一幕直接大吼道，“我说！你们别去找她！我说！”

杨树回过身坐了下来，伸手示意刘玉龙继续。刘玉龙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讲述，听着讲述，杨树表情不变，因为事情的经过杨树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陈晓的父亲找到他以出钱给他女朋友看病为由让他拍下这段视频，然后在伪装成有心理疾病的样子瞒过警察调查。但当刘玉龙讲到当晚的事后，杨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审讯室外的人也是一样。因为刘玉龙说当晚他有看到过其他人进过案发现场，那人离开后陈晓才过来。听到这杨树问道，“你确定吗？”

刘玉龙肯定的点点头，“确定，因为这事关乎我女朋友的性命，我不敢马虎，所以提前就在做准备了。”

“那人什么样子看到没有？”

杨树问道。刘玉龙摇摇头，“没有看清，天色太暗了。”

“你为什么没拍下来？”

“我不敢，我怕坏事。”

刘玉龙解释道。“时间呢？”

“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陈晓来的前一阵，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吧。”

“那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除了走得有些快，就没什么别的异常了。”

杨树点头，表示知道了，问道，“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刘玉龙摇摇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就别去找她了，她什么也不知道。”

“可以。”

杨树答应之后直接离开了审讯室。到了外面他看向同事们说道，“现在看来，陈晓还真不一定是杀人凶手，根据刘玉龙的证词，现场还有另一个人，而且从时间上来说，这个人完全有时间作案。”

众人点头，杨树继续道，“我想这个人一定和陈晓的父亲有关系，陈晓的父亲先是找到刘玉龙给他安排了事情，这说明他对当晚要发生的事情是有预料的。”

路星河点点头，“那现在就提审陈晓的父亲，杨树还是你来。”

杨树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审讯陈晓父亲的事情先不着急，现在陈晓的父亲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么多了，如果贸然审讯，非但得不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反而还会让他父亲有了准备。别忘了他是什么职业，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必须谨慎，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讨论讨论，模拟一下陈晓父亲的回答，最好是把可能的状况分析一遍之后，再来审讯。”

路星河简单思索一下，觉得杨树说的非常有道理，看向杨树说道，“成长了不少，不错，不错。”

杨树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一行人来到会议室，路星河看向杨树，示意让他先说说自己的想法，杨树站起来，环视一圈说道，“陈晓的父亲做了这么多，他是想干什么？从现有的结果来看，他是想把这次案件推到陈晓身上，至于609案件，或许还会有什么别的后手，这点我们先不做讨论。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果陈晓是真凶，他应该很容易就得到陈晓的证据，毕竟他们是父子，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所以我个人的倾向是，陈晓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凶手，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他做的这些事了。如果我们拿着现有的证据去找他，他一定有很多种说辞，我们大概率会失败。但如果他是真凶，那么他就一定杀过人，而且609案件也很有可能是他做的，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狂他的心理是什么样的？有没有漏洞？有没有破绽？他为什么杀人？杀人时的心理活动是什么样的？我想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

众人听到杨树的话，眼神不自觉的转向柳眉，如果说这里有人有这方面的能力，那就只有她了。杨树此时也看向她，他想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柳眉和陈晓的父亲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