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友贵听到这话一愣，紧接着快速低下了头不让李良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他记得王赫在找到他时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说他也是警察，虽然意思不一样，但这几个字对马友贵来说无疑是惊天霹雳。其实自从他杀了刘文君之后内心就一直备受煎熬，他用各种理由来欺骗自己，想让自己好过一些，本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欺骗。但他的老搭档王赫的出现，彻底击溃了他的内心，在王赫发现他的秘密之后，这种被击溃的感觉尤为强烈，他纠结，他悔恨，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有想过杀死王赫，但他下不去手，而不杀了王赫这件事又会暴露。最终他放弃抵抗了，那就去自首吧，在王赫拉着他去自首的过程中，那一瞬间他的确安心了不少，终于不用在接受内心的煎熬了。就在这时李良突然出现了，并以迅雷之势杀死了王赫，没给他一点反应的余地，他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意外杀死刘文君，杨树的步步紧逼，王赫的突然出现，在到李良暴起杀死王赫，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通通超过了他的预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来，根本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李良开口继续逼迫他，用王赫的死，用他的未来，用他的家人来逼迫他，加上李良给出的办法确实行之有效，他只能同意。而同意之后，他发现自己内心竟然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绪，那是一种他自己都形容不出来的解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甚至能忘记自己一直以来的愧疚与悔恨。为了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他开始对李良言听计从，哪怕李良比他年轻，哪怕李良让他做的事是杀死陈大雷。事实证明这样做的确有效，他这段时间没有以前那么煎熬了，起初他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渐渐的他明白了，这样做可以让他欺骗自己，让他有了一个借口，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迫不得已，都是被逼的，他甚至可以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李良在捣鬼，包括刘文君的死都可以推到李良身上，也许李良早就在暗中观察了，也许正是因为李良的存在才让刘文君那么激动与反常。于是他开始自欺欺人，甚至沉溺其中不愿醒来，但今天李良的一句我们是警察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原来他的一直都没有真正的骗过自己，他的心底还是煎熬的。他明白了，这只是一时的安心，持续不了多久，就算今天李良没有说和王赫一样的话，之后自己在和同事相处的过程中早晚也会认清现实。而能让他彻底安心的做法只有自首，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只是一闪而逝，他不能自首，如果在刘文君死后的一段时间自己自首了，也许这里面还会有缓和的余地，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因为他杀了陈大雷，自首就等于送死。想到这，以前的痛苦又回来了，他情不自禁的弯下了腰，李良看到这一幕诧异道，“你怎么了？”
马友贵挥了挥手解释道，“没事儿，老mao病了，蹲一会儿就好了。”
李良拍了拍马友贵的肩膀关切道，“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马友贵摇摇头，示意不用。看到马友贵痛苦的样子，李良以为他是胃病犯了，他知道这是一线警察的通病，不能按时吃饭，甚至盯梢的时候上厕所都得憋着，时间长了就落下病根儿了。想到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又想到自己曾经的理想，他感慨道，“你说我们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马友贵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想不通，看到马友贵还没有起来，李良伸手扶起马友贵，“我先扶你回队里吧，陈晓的事先不想了，反正我们也没打算现在就见他。”
马友贵摇摇头，“我没事，你先回吧，我一会儿回去，现在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有牵扯，不然杨树会怀疑我们的。”
李良一想也是，再次询问了一下马友贵的身体状况，得知确实没事后才离开。等到李良离开有一会儿后，马友贵才调整好心态回去，到了局里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杨树，马友贵此时没有心情和杨树扯皮，简单点了点头就进去了。但马友贵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杨树的警觉，按照往常的情况，马友贵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自从自己开始怀疑他之后，马友贵对自己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但今天马友贵只是对自己点了点头，这说明他心里有事，这件事甚至影响到他的日常表现了。而现在局里除了他师父和王赫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了。也就是说马友贵应该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再结合柳眉的说辞以及陈晓的暗示，马友贵现在的嫌疑在杨树的心里直线上升。杨树想都没想直接朝马友贵走去，他要趁着马友贵异常的时候出击，就算马友贵不是杀害他师父和王赫的凶手，起码刘文君是他杀死的，自己也许可以趁此机会知道点东西。而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李良看了个一清二楚，李良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杨树跃跃欲试的表现他还是看的见得，他知道杨树一定是发现了一些破绽。而他刚刚和马友贵见过面，他转头看向马友贵，看到马友贵此时一脸凝重在想着事情，李良这才发现异常，看来马友贵刚刚不是因为胃病之类的原因。他不知道马友贵在想什么，总之现在最终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杨树得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杨树真的从马友贵那里得到什么消息呢？就在杨树快要靠近马友贵时，李良把桌边的茶杯碰到地下，“咔嚓一声。”
局里所有人都看向李良，李良解释道，“茶杯没拿稳，不好意思啊。”
马友贵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杨树的了，他皱了下眉头，瞬间理解了李良的心思，看来自己之前心神失守的样子引起了杨树的怀疑，他在心底默默道，“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啊！”
杨树此时站定，没有继续上前，因为他从马友贵眼里看到了警惕，他知道这次的机会没有了，他回过头看向李良，此时李良正清理着地上的玻璃碴，他皱眉，“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