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来的这两个人倒是比预料之中还嘴硬一些。 看着韦北被吓了一大跳都没说,慕容乔索性丧失耐心,打算上最直接的手段。 她叫来江迟。“把他绑到码头。”
她指了指外面码头下的柱子示意。 “是。”
江迟顿时明白了慕容乔的意思。 别看江迟平日里都是在公司里担任文职工作,但之前能待在慕容宸身边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三两下就直接把人从椅子上解绑,而后带着绳子就去了码头那。 空房间到码头就十几步的距离,即便是手里还拖着个人,江迟的动作也不见有丝毫迟缓。 “我真的只是想赚——”韦北还想狡辩。 结果一句话都没说完,嘴里直接就呛了一口海水。 江迟绑着的位置刚刚好很巧妙,让韦北大半个身体都没在海水里。 海水一涨一退,就能淹到他脖颈的位置,甚至更高。 “我的耐心有限。”
慕容乔站在海岸边,和韦北相隔十几米对上视线。 她扬了扬手中的闹钟,“保重。”
说完这句话后,慕容乔就真的毫不留恋的转身回了房间里面,江迟跟在后面一起。 韦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的就这样将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他们不怕出人命吗! 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比念头更汹涌澎湃的海水紧接着就淹没了他的嘴巴。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海浪的声音。 韦北慢了半拍的反应终于有了回应,惊觉自己和死亡的距离正在无限拉近。 毕竟只有真的要死了一个人才能吐出点真话来。 她也没想着真的把人搞死,只是适当的给出一点点小小的“惊吓”罢了。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去找另一个。 慕容乔转头推开隔壁的一扇门,看向垂着头的中年男人。 “李强?”
慕容乔开门见山的发问。 她没指望这一下就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不过是借由这句话来观察对方的反应。 被称为李强的男人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像是一直紧紧闭着口的蚌壳,不把刀子硬生生的插进去,就不知道什么叫鲜血淋漓的痛楚。 慕容乔显然也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 她转而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一份文件,翻动几页后念出声。 “李晓……你妹妹还挺漂亮。”
李强眉心一跳,想抬头却又强自忍住。 见他不为所动,慕容乔又翻动一页。 “儿子还在上小学——” “你做什么!”
李强忽然抬头大喊。 他几乎一反刚才的沉默,整个人如果苏醒的猛虎一般,想起身冲到慕容乔面前。 可现实却是椅子的重量将他牢牢的压在地上,任由李强再如何愤怒的红了脸色,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就急了?”
慕容乔挑眉。 李强喘着粗气,“你要是动他们,我他妈……” “说脏话多不文雅。”
慕容乔随手将刚才翻的文件扔到一边。 她环抱双臂看向李强,“我是个文明人。”
“所以,”慕容乔扯回正题。 “是谁在支使你做事?”
李强沉默半晌,“……我不知道。”
许是看到了慕容乔拧眉的表情和透出的不满,李强皱着眉又绷脸补充了一句。 “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急促的解释,“每次联系都是对方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只是听从对方的吩咐,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不然……” 后半句话李强没说完整,但是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乔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微眯着双眼,指尖在文件上敲打出清脆的声。 “非要说的话,每次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然后他就会要求我转接给那个写手。”
“至于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只知道写手对这位先生很奉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汇一笔钱给到我们手上。”
李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因此慕容乔倒是没觉得他会像那个韦北一样说谎话欺骗自己。 李强也在努力回忆起更有用的信息,“非要说的话……” 他语气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写手和对方说话的时候,我偶尔听到了一次他称呼对方为杜先生。”
每次对方打来电话后要求和写手交谈的时候,李强都会默不作声的出去抽烟,而后等一根烟抽完的时候回去,谈话基本就结束了。 只是有一次他出去,结果要点烟的时候发现自己忘记拿火,于是又折返回去取,结果偷听到那么一回。 慕容乔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韦北还在经受着外界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三十分钟放在平时绝对算不上长,可是在此时此刻,在被海浪簇拥着,可能每一波浪潮都会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时候,却是格外漫长。 浪已经越来越高了。 高到每一次拥上来,都能淹没韦北的口鼻,让他不得不掌握呼吸的时机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海水呛到。 他不是没想过挣扎脱困,可身体越是扭动,捆绑的绳索就越是紧绷。 “我——唔,求求——我真的——” 就连想说出求饶的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海浪淹没上来的那一瞬间,奔涌的水声充斥着耳朵,通过骨传导清晰的映射在他此刻尚且清醒的脑海之中,却又将他整个人包裹。 密不透风,无法呼吸。 海水冰冷的将生命的温度一点点从身体中剥离,从脚趾指尖开始冰凉,而后失去知觉—— 韦北只记得本能的呼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距离死亡那么接近,即便是在那个叫做杜明的男人威胁自己的时候。 后悔的情绪忽然从心中猛然掀起,如同此刻汹涌的浪潮一般,将他淹没。 如果,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 韦北大口呼吸。 这样的念头升起的瞬间,他就见到了出现在岸边,那个女人的身影。 “我!我说!唔——我全——都说!”
他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 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 似乎是察觉到了韦北的诚意,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韦北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对方脸上露出的笑容。 等五分钟后,韦北再一次回到了一开始关着他的那个空房间中,只不过这次的他浑身湿透,整个人冷的牙齿都打颤。 慕容乔却还是悠哉又清爽的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此刻的狼狈。 “你知道说谎的后果。”
她只给出这一句。 韦北闭了闭眼睛,鼻翼仿佛又浮出那股令自己恐慌的腥味。 海水呛入口鼻的咸涩…… 他打了个寒噤。 “那个人,叫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