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她似乎读出了些什么，又担心是不是被自己过度解读了。她低头思付，思绪越飘越远，手里夹了块寿司让嘴里送，动作自然，瞬间一股芥末特有的辛辣冲上脑子，直直逼出泪花。陆羽睁大了眼睛看她。我靠，说哭了？这还得了。“我说妹妹啊，我语气是重了点，你也不至于哭啊！”

许墨在茶水台给自己倒了杯水，急急灌下去，才开口，“芥末，芥末呛的。”

走神了，真是丢人。她也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我有一本书，一本拥有很多年读了很多遍的书。”

再开口，竟是这样的话。“什么样的书？”

“一本一直陪伴着我的书，无论任何时候，开心、难过、寂寞、辛苦，都会拿出来读上一读。拥有太久读了太多，熟悉到每篇故事都可以默默背诵，但我开始有点看不懂了。”

她低声说。陆羽听得认真，有些明白她所言何意，转而问她，“怎么看不懂了？”

她想了想，“我看到我以前在书上做的备注，画的横线，想不起当时为什么会写在这里，下这样的结论？明明是我已经读了千万遍的书，为什么我突然开始看到新的故事。”

原来她记住了他说过的很多话。他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许墨，你信佛又悟出多少了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没有关系，我啊，一直觉得怎么会没有照顾好我的小姑娘，总想做的什么。所以，许墨，没有关系。”

“我知道的许墨，一定想过几千几万遍该怎么做，怎么做是最好的，你那么无助。我总是想让你开心的。所以，许墨，你不应该夸夸我吗？我做的还不错对吧！”

“许墨，你在这方面真是迟钝的令人惊艳。”

“是玫瑰花，这算不算我收到的第一朵玫瑰花。”

“曾经有一个女孩问我，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才是最好的。我想她一定想过了千百种方法，才会那么无助。我并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能做到，初心我只是想改变她看到的世界，后来，我便有了贪心，想改变更多人看到的世界。”

“我试过了，不管用，你别试了，怕流眼泪下次用之前放冰箱冰一会儿，或者买切好的。”

“下雪的日子，一起出去走走，就，我们俩。”

“许墨，你仔细看就会发现我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许墨，“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这么做，我觉得很高兴，你纠结过要不要送花对吗？你也纠结过送什么花对吗？这就是我高兴的地方，许墨。”

“许墨，我手有点抖。”

“许墨，我怕你疼。”

……夹在耳后的长发轻轻滑落，手指微微一带重新夹好，露出白嫩耳垂上的一抹红，她悬在此处的手摩挲了那颗红豆才落下，短短一分钟，她脑海闪过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漫长地仿佛重新来过一遍。许墨抬头看他，“我似乎错过了很多故事，这本书是原来那本又好像不是，感觉完全是在重新读它。”

陆羽抿了口水，想了想：“许墨，你想没想过，是读这本书的你改变了呢？”

“我改变了？”

陆羽颔首，“我们常说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跟读书不是一个道理吗？十几岁读过的书，二十几岁再读发现完全不一样，因为我们改变了。”

他顿了顿，“你所拥有的那本书没有改变，是你改变了，你的心改变了。”

她略微沉吟，“是吗？”

她想，确实是有些道理，“是吧。”

一顿宵夜吃出了另一番味道，看她若有所思，他便不再多说，点到为止，希望许墨真的能明白过来，把她那断掉的神经接上。顾南知，我为你撕开的这条口子，你可要好好抓紧攀上这座山啊。许墨看着陆羽离开，扫了眼桌上的寿司，还有微微的温热，翻出微信，打开某人的对话窗口。许墨墨：今晚的宵夜依旧很好吃，谢谢小顾老板。那边回的很快。顾：你喜欢就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那头又发来。顾：吃完就赶紧下班回家，熬夜是想变秃头少女吗！许墨墨：……这人绝对有把天聊死的能力。自己倒是也没了加班的心情，索性就按照顾南知说的，收拾收拾下班回家抱短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