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秀浑身发抖。她喃喃道：“妾身．妾身没有！”

她不敢承认。“你是没有，还是心虚？”

李恪逼问，“崔氏，我念你年幼无知，饶了你。可我的宽容，换来的却是你变本加厉。”

崔元秀急促喘息。她的脸颊因为恐惧而惨白。“妾身．”她的声音发颤，“妾身冤枉啊。妾身从来没做过此等龌龊的事，殿下，您不要血口喷人．”“你没做，那就是我诬陷你？”

李恪咄咄逼人。崔元秀脑袋嗡嗡乱响。她慌张极了，想要逃走。她不敢留下来。李恪的性格阴晴不定，他很危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初，她的母亲是父亲唯一正妻，父亲待母亲非常的敬重，把她捧在掌心。母亲死后，父亲对她的好也渐渐消失了。她的地位，从此岌岌可危。她每晚噩梦连连。如今，她终于熬到了现在，终于要得偿所愿。李恪是她的希望，她绝不会失败。她要牢牢抓住李恪。“殿下，妾身不懂您的话，请您明示。妾身是女孩子，您说这些话，有辱妇德。妾身虽然不及公主殿下娇嫩尊荣，可也是堂堂崔家嫡小姐，殿下这样污蔑我，叫人听见，岂不是伤了我的名节？”

崔元秀辩驳。“名节？”

李恪嗤笑，“你有什么名节可言？”

崔元秀眼底浮动泪光。李恪不理睬她，继续道：“你的名声早毁掉了。崔家的家风，全部毁了。你的哥哥们，个个狼狈不堪，丢尽了崔家祖宗的脸面；你的母亲，也受尽了世人耻笑。”

“殿下，我．”“够了，别装可怜了，崔氏。”

李恪道，“我知道你要什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说。”

“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图谋”“我没兴趣跟你废话，滚！”

李恪喝道。崔元秀的身子僵硬，不甘心走了出去。她离开之后，李恪慢吞吞坐起来，低声骂了句娘。他很烦躁。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出崔元秀和崔延韬密谋的画面。他不相信崔延韬。可崔延韬在晚宴上的表现太过于镇定。崔元秀则太蠢了，露出马脚。李恪觉得崔元秀像只猴子，在他眼里拙劣透顶。李恪不喜欢这样的人。他宁愿和聪慧狡诈的人周旋，也懒得和这种愚笨的女人打交道。“我不能输。”

李恪道，“我的路还远着，将来还会遇到诸多的磨难。我不能输给崔延韬！”

他不能输。他的人生，除了权势，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那是他活下去的勇气。崔元秀的事，让李恪感到了压力，他决定改变策略。他吩咐门外的护卫：“你们两个守着我，别放任何陌生的人进来，尤其是崔延韬！”

门口的护卫答应。崔元秀回了崔家。她哭丧着脸，满腹委屈。母亲派人送来了药膏，递给了她。崔家的仆从都知道，大夫人和四少爷是一伙的，她们劝崔元秀：“您千万不要招惹殿下了。”

崔元秀不理会，一个人回房，关起门来抹药膏。药膏冰凉丝滑，涂抹在肌肤上，舒服极了。她忍不住哼唧几声。半晌，她平复了心绪，又拿出帕子，仔细擦拭药膏。她轻声喊丫鬟：“香菱。”

屋子里的灯熄灭了，窗户被推开。崔元秀站起身，拉开了床边的抽屉，取出了另一包药粉，洒在了药膏上。药膏的味道淡了些。她又涂抹一遍。她把药盒收拾好，藏入了枕头下面。＊＊＊翌日一早，李恪照例先去了宫里给皇帝问安。然后才是各司局、各院。他去了御书房。皇帝已经上朝，他便坐在旁边等候。朝臣纷纷向皇帝行礼。李恪也跪下磕头。他跪下的姿态端正，双膝触地的瞬间，他感觉腿麻痛不堪。他咬紧牙关撑住了。皇帝问他：“听说你昨夜又吐血了？”

李恪恭恭敬敬回答：“昨夜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胃里翻江倒海，吐了几次，幸亏有大夫给儿臣调养，否则儿臣真的要命丧黄泉。”

他说话的时候，脸色泛青，嘴唇毫无血色，瞧着有点憔悴。皇帝就皱眉。“陛下，我没事的，休息两三日就好了。”

李恪忙解释，“父皇莫担忧。”

皇帝颔首，没有再追究。李恪退了下来。他在御书房外面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整个人恢复了精神。他的眼眸亮了起来。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就算真的呕血，也是假象。他的身体，并未病弱到需要靠演戏骗人。这是个阴谋。一个针对他的阴谋！李恪知道是谁。李承乾，他的兄弟，以及那些支持他的大臣。“果然！”

李恪冷笑，“一群蠢货！”

他转过身，往前面走。“殿下，您怎么不进去呢？”

有内侍跑过来，替他引路。李恪问内侍：“陛下召见了吗？”

内侍摇摇头，“尚未呢。”

李恪微怔。他快速想了想，立马道：“我去找父皇。”

他疾步往乾清宫而去。皇帝果然还没有散朝。他仍在批阅奏折。李恪上前，跪下行礼：“父皇。”

皇帝抬眸，扫了眼李恪，道：“起来吧。你来得正巧，朕正要唤你。”

李恪道是。他站直了身子。皇帝看了眼手里的朱砂笔，沉吟了一番，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你去查一查崔家。”

皇帝对李恪道。李恪惊诧。皇帝提醒他：“崔延韬。”

李恪顿了下。他垂眸，掩饰自己眼底的讶异。“父皇，儿臣不懂您的意思。”

李恪故作糊涂。“崔家这段时间有点跳了。”

皇帝道。“他们以为他们做的事朕不知道？”

李恪心里咯噔了下。这件事，崔家瞒得滴水不漏。李恪甚至都是刚刚查出来，皇帝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出卖了崔延韬？崔家和李恪，有利益冲突。李二让他去查崔延韬，这正合他意。他巴不得皇帝和崔家闹崩。“父皇，您想说什么？”

李恪问，“崔家哪里跳了？”

皇帝道：“他们私造军器，这桩罪责足以治罪。”

“啊？”

李恪震惊。崔延韬竟然敢私造军器！这是欺君大罪啊！李恪的脸，刷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