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奸佞。是一位喜怒无常、极其危险的人物。……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听着院子里非人的惨叫声,司空茉慢慢握紧自己的指尖,她才需要接近他。白蕊却吓得瑟瑟发抖,府邸里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这个院子,大小姐却带着她闯进来要求见九千岁!她颤抖着拉住她衣袖,悄声道:“小姐……我们……我们走吧,那个大太监,动不动杀人,据说……还喜欢吃人!”
“住口,传闻怎能相信。”
司空茉心知祸从口出,立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但下一刻,两把锋利的长刀已经架在了白蕊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东厂太监已手握长刀站在了她们身后——他们冷冷地道:“何人妄议督公,当杀!”
白蕊惊恐地瞪大了眼:“大……大小姐,救命!”
司空茉却猛地抬头,看向内室那幔帐深处。不知何时,那边悄无声息地已经多了不少人影。那位督公什么时候忽然出来了!白蕊这丫头以为房内无人,说话声音小,就能不叫人听见。可东厂高手如林,以他们的本事,怎么能听不见!司空茉咬了下唇,心念电转,立刻膝行几步,朝着帐内的人影拜了下去——“千岁爷恕罪,白蕊只是见识浅薄的小人物,世间见识少的蠢人太多了,千岁爷不需要放在心间。”
下一刻,帐子里一道轻笑声忽然响起:“所以才要让蠢货都得到教训,杀鸡儆猴。”
司空茉只觉得那声音诡魅又低柔,仿佛暗冷的风吹来,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立刻再次以额触地:“天下的蠢人是杀不完的,何必因此坏了督公的心情!”
“呵,国公府的大小姐倒是伶牙俐齿的聪明人。”
紫色纱帘后,幽冷的男音嗤笑一声。司空茉温淡而谦逊地道:“在您的面前,没有聪明人,只有自作聪明的人。”
“难得,是个懂事的孩子。”
帐内的人轻笑了起来,似生出了一点兴趣,懒洋洋地抬了下手。一个红衣大太监从帐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一甩拂尘,尖着嗓子:“宣司空茉谒见。”
司空茉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垂眸,面无表情地进了纱帘。“臣女,司空茉谒见千岁爷,千岁爷万福。”
她恭谨地再次跪下去,行了大礼。那红衣大太监忽然把拂尘伸到她的面前,挑起了她的下巴:“抬起头来。”
司空茉的脸就被抬了起来,露出一张清丽冷妍的面容。少女大眼琼鼻,嘴唇丰润苍白,不显难看,反显得她楚楚可怜。只是,她的眼神和表情与楚楚可怜没半分关系。“呵,没想到靖国公那种货色竟还能生出你这样‘懂事儿’的孩子。”
男人幽凉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司空茉却在看见面前长榻上的男人时,瞳孔缩了缩。她以为自己会看见前世电视剧里,那些面涂白粉,尖酸阴森的肥胖大宦官。可面前斜靠在软榻上的人,一身暗紫色蟒袍衬得他肤色苍白如雪,薄唇殷红。他极长的一头乌发没有全部束起,而是垂落在乌纱翼善冠帽后,这般懒散不羁,不合礼数,但却衬托得他气势非凡。高鼻薄唇,五官玉雕一般精致瑰丽到雌雄模辩。男人一双幽暗莫测的眼眸,用了重紫石描绘斜勾了眼尾,愈发显得那双眼睛诡美如妖狐。看久了仿佛连魂魄都会被吸进去,是惊艳动魄,也是阴怖惊人,气势逼人得让人不敢直视。他穿着描金黑靴的大长腿,正肆无忌惮地搁在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朝廷官员背上。堂堂四品官员给他当脚垫子,还一脸谦卑地当得那么自然。这一幕,让司空茉心中的震撼达到极致。“怎么,本座很好看?”
裴炎忽然朝着司空茉勾起殷红的唇角。司空茉瞬间觉得像被什么强大魔物盯上一般,浑身一颤——寒从背脊爬起,蔓延全身。她迅速垂下眼,迅速掌控好自己的情绪:“茉儿只是在感慨,自己竟有这样的造化,见着了您这样的非凡人物。”
她可没撒谎,她上辈子死前也算见识过政坛商界无数风云人物。可,当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特殊的人物。而裴炎,连男人都不是,不过是个——大太监。裴炎黑不见底的瞳仁转了一下,悠悠地道:“司空小姐这个一本正经的马屁,本座喜欢。”
他语气轻蔑淡漠,可司空茉却毫无所觉,只谦逊地笑了笑:“谢督公夸奖。”
裴炎懒散地拨动着手里华丽的翡翠珠串:“说罢,司空小姐暗中来谒见本座,想求什么?”
说罢,他踹了一脚那当脚垫子的官员,对方立刻乖乖地爬走了。司空茉抬起眼看着他,那男人只慵懒地坐在那里。明明只是一个太监,却一副无双姿容,让司空茉想起一个用来赞颂女子的词——倾城倾国。她缓慢地道:“小女所求之事很简单——小女愿当千岁爷座下鹰犬。”
周围的几个太监闻言,顿时一惊,面面相觑,这靖国公可是自家督公的政敌啊!裴炎指尖懒洋洋地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你父亲靖国公可知道,你这乖女儿,暗中来投靠他想杀的敌人么?”
司空茉也谦逊平静地感慨:“好巧啊,我也是他想杀的人,与千岁爷殊途同归,您与小女当是……”她顿了顿,笑吟吟地道:“有缘得很。”
周围的太监们闻言,都表情诡异,这叫什么缘?这小姑娘真是够脸皮子厚的。“噗嗤……呵呵……”裴炎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忽然朝她倾身下去。裴炎似笑非笑:“本座很好奇,司空大小姐与本座这缘,是什么缘,姻缘?”
他指尖轻挑地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掠过她纤细的脖颈,然后——按在她的领口衣襟上。司空茉看着自己左胸口那只修长、骨节精致的手,僵住了。他仿佛捏住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