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埋伏在侧方山路上的明军虽然嘴上喊的杀，但却在冲刺的过程中拿出弓箭，射出一片箭羽。这次没用火箭，是因为朱瞻壑不想让火把这里照亮，让这些蒙元残兵看清楚状况。黑乎乎的箭云兜头而下，落在也古斯等人头上，当即就爆发出了伤亡和惨叫。朱能亲自领着一百骑兵，随后而至，一顿乱砍！“杀！”

“元狗中了埋伏，杀光他们……”虽然话喊的非常凶，但朱能却没同这些人纠缠乱战。而是在得了便宜之后快速分开，沿着山道后撤而去。站住脚后的也古斯等人当即暴怒追击，却在追了一段后，看着前方黑黢黢的山路，不得不停了下来。万一这些明军是故意冲出来，就是要把他们引入埋伏的呢？“将军，咱们有不少人都找不到了。”

延答收到禀报，脸色十分难看。“什么叫找不到了？”

也古斯转过头，目中的凶意把延答都吓的一顿。他迟疑了片刻，道：“应当是死在了方才明狗的落石、滚木下。”

其实落石滚木看似声势浩大，但真正造成的杀伤也就一般。甚至慌乱之下残兵们自己相互造成的冲击、踩踏都只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后方有人悄悄逃走。一听前面有明军埋伏，再远远看见从天而降的箭羽，听见前面激烈的喊杀，不少人都大了退堂鼓。刚进来这么一会，就遇到了滚木落石伏兵，再往里走肯定困难重重。在这种黑乎乎、乱成一团，身边不断有队友身亡的情况下，这些惊弓之鸟的残兵们以为遭遇了大败，便有不少人悄悄脱离队伍，顺着来路跑了。再加上也古斯暴怒之下，没顾忌后面的人就强行向前追击朱能的骑兵，一时间有很多人都没跟上，被落在了后方，这更助长了这些人逃窜。如此一来，原本五百多人的队伍被朱瞻壑的计策一拉扯，如今还剩多少，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暂时不清楚了。“将军，还继续追吗？”

夕阳与黑暗的交界线已经沿着山壁，爬过了山顶。一阵冷风拂过黑暗中的山道，隐隐发出呜呜的声音。也古斯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忧惧来。“先行修整……”他咬了咬牙：“清点人数，点上火把，整理阵型再向前！”

说完这些之后，他又道：“多派些探马，看看前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将军。”

也古斯没有立刻冒进，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但探马刚派出去，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前方又传来了厮杀声。刚派出去的探马又逃了回来，人数少了一大半。“杀！”

又有一股明军从前方的山道上杀来！“迎敌！”

刚放松下来的蒙元残兵们当即站起身，拿着弓箭反射。但前方的明军并未纠缠，驱赶着把探马们一个个射死后，便毫不留恋地返回了来路。“追不追？将军？”

这次残兵们都沉默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股明军有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往山里引。难道真的要被对手牵着鼻子往里走吗？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将军，我看刚刚这批人和一开始埋伏咱们的明狗好像不是同一批……”有人小声道。“黑乎乎的，能看清楚啥？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看见了，领头的都不是一个人，举的也不是一个旗！”

“还不如趁着明狗的援军没来，赶紧撤……”下面的小将领们七嘴八舌，都有些怵头。哪有知道前面就是陷阱，还非要往前走的？就连延答也心中打鼓。但他却没开口劝，只是等着也古斯的回应。“谁再胡乱放屁？”

也古斯拔出手中弯刀，凶狠地看着这些人：“你们能跑得过明狗？”

“走了早晚叫他们追上！谁要是想走，还不如现在就让老子砍死他！”

一干小将们纷纷噤声，不敢再招惹盛怒状态下的也古斯。只是心里却不免有些意见。也顾不得，再清点人数，全军点上火把后继续前进。不过天色越黑，向前的阻力越大，派出去的探子们不仅视野受限，还要实施预防明军们的暗箭。伤亡惨重不说，还没探出什么东西来，一时间诸多蒙元残兵们军心动荡。又往前走了一阵，期间遭到过数次埋伏，虽然没死伤惨重，但不知不觉间，他们的队伍规模已经严重缩水。只是靠着也古斯的狠辣手段，才能压下队伍中的人心动荡……金矿营地。营帐中灯火通明。“还有多远？”

朱瞻壑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地形图。“再转过两个弯，就能看到咱们这边了。”

“好。”

朱瞻壑点点头：“开始准备吧。”

“是，殿下。”

朱能快步离开。在朱瞻壑的刻意引导下，也古斯一干乱兵经过道道险阻，终于来到了营地之前。远远望去，木墙围起的营寨上立着几只火把，幽暗火光下影影绰绰不知多少人马。天色晦暗，加之隔得太远，也古斯等人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只能隐隐看见，那些人身上的铁甲反射着跳动的幽暗火光。几口铜炮立在墙上，炮口上的寒光让人心神俱颤。实际上这都是朱瞻赫故意为之。他只点了有数的几根火把，让人根本看不清木墙上的状况。然后又把穿着铠甲的精兵们安排在火把附近站着，那些衣着脏污的矿工安排在精兵们后方和黑暗处。还特地将三口铜将军铳完全暴露在这些蒙元残兵的视线中。朱瞻壑立在城头上，远远向那群黑压压的蒙元残兵望去。“朱千户，你说咱们能把他们吓走吗？”

“够呛。”

朱能也有些拿不准：“那领头的是个愣头青，殿下你看，他们好像吵起来了。”

“太远了，看不清。”

朱瞻壑无奈一叹，看来是时候把制作望远镜提上日程了。“不过就算吓不走，咱也不怕他们。”

朱能把手遮在眉间，有些兴奋地打量着这些蒙元残兵的规模。“他们本来有八百多人，进山的时候就剩五百多能过来，现在来到咱们这儿，就只剩这三百来人了！”

“现在就算正面做一场，咱也不怕他们这帮残兵败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