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多次实验、改良，朱瞻壑最终还是选择了在火源上加烟囱的这一款。随着烈火熊熊燃烧，一个三丈五宽大球渐渐膨胀起来。大球下方，则是一个有合抱之粗、丈许长的铁皮大烟囱。只是这么一个烟囱还有许多说法和讲究，热气球经历了数次“坠机”，朱瞻壑才吸取到教训，在烟囱里加了数层滤网，过滤其中未熄灭的火星。而且与初版不同的是，朱瞻壑将吊篮做成了中空的环形，烟囱从中间一直延伸到吊篮下方。这也是迫不得已，若烟囱的长度不够，还是会把火星带到气球里，点燃整个气球。烟囱最下方则是倒置的漏斗形状，将火源完全盖住，吊篮下方也涂抹了一层泥浆。这样的热气球已经不能放在平地上了，匠户们又专门搭建了一个木架用以起飞。“后退，都后退。”

朱瞻壑见牛马猴都被蒙上眼、入了篮，被牢牢拴在上面，便喝令匠户们后退。这样的起飞众人已经做过多遍，当下井然有序地远离了热气球。随着下方火源越燃越旺，在一阵轻微的摇晃中，热气球缓缓升空。“殿下，今天的风不小啊！”

一旁的匠户忧心忡忡地走上来：“会不会把气球吹倒？”

朱瞻壑盯着正在升空的热气球，以及上面的动物们道：“应当无事。”

“要是吹下来了，那就再改进。”

他特地选了这么个风大的天来做实验，就是为了测试气球的稳定性。以后用这东西的时候，不可能总是在无风无雨的天气。在作战中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朱瞻壑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提升热气球的抗意外、抗风险能力，否则这东西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眼见热气球越飞越高，上面的动物即便被蒙上了眼，似乎也感觉到了晃动和危机，不安地嘶鸣着。朱瞻壑看着热气球越飞越高，系着的四根绳子也渐渐不再松散。“砍断绳子！”

“是，殿下！”

早有准备的四名甲士策马上前，同时砍断了四角上的绳子。热气球再无拘束，一边升高，一边在高空的大风下漂流。“追。”

早有准备的骑手们立即跟上。这般实验已进行过多次，各个环节的成员早已熟悉了流程。“咱们也走。”

朱瞻壑坐上马车，在一众骑兵的护送下向热气球的方向追去。为了保证实验条件和实际使用一致，每次实验时他都把热气球里的燃料加满。估计不飘个大半天是下不来的，这会有的追了……秋雨瓢泼凶猛，整个北平仿佛都浸润在一片水雾中。夜幕降临，数队身着蓑衣的骑兵护送着几辆马车低调地从西直门入了城。朱瞻壑坐在马车里借着烛光，伏案书写，总结今日实验的得失。总体来说，今天的载活物飞行没出什么问题。即便牛、马在吊篮中有过挣扎迹象，而且今天有风有雨，热气球仍能保持飞行，没出事故。此外，还得做一个调节机关，让人在吊篮中就能控制下方的火焰燃烧状况，能让火变小，甚至熄灭。嗯……朱瞻壑想了想，用笔记下：控制氧气流入。就跟火炉的阀门一样，只要完全拉上门，没有空气进去，火就会自己熄灭。通过今日的试验，朱瞻壑意识到这热气球飞的时间实在是太踏马长了！许多时候就算燕军执行任务，也用不着飞这么久。先前那种火焰在上的可以随时熄灭，现在这种就得专门做个机关了。“也可以考虑做一种短途飞行气球。”

朱瞻壑又有了新设想，要是短途就不用在热气球上添加火源，只要让气球在地上充满热气就行。飞行一会后，它就会因为其中热气消散而落下。“可以考虑作为备选。”

朱瞻壑仔细权衡后，发现这样的型号真的很有潜力。成本相较于正常热气球低，而泛用性应该还在正常热气球之上。不管是战争还是小范围侦查，短时间的飞行热气球都够了。其实他还有很多想法，比如现在的热气球不能自主控制飞行方向，只能随风漂流。朱瞻壑想试试能不能在其上加装螺旋桨，就类似于飞艇一般。只是螺旋桨的动力又从何而来？靠人手摇？还是从烟囱中不断向上升腾的热气中借力……只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或许朱瞻壑还会推出改良后的二代热气球，但并非现在。北平保卫战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在这之前必须先量产一批热气球，或许就能起到关键作用……朱瞻壑又优化了一番图纸后，骑队终于回到了王府。“我大伯回来了吗？”

朱瞻壑打开车窗口，问王府的守卫。“世子殿下刚回来。”

“好。”

朱瞻壑点点头，打算去找他。热气球已经通过了活物飞行实验，只需再进行几次人类飞行实验，就能真正投入量产。朱瞻壑还得提前来和朱高炽通个气。毕竟名义上他才是留守北平，负责守城、纵览全局的人。先前朱棣调给他的匠户只是来研发的，真正用大批量生产热气球，这么点人肯定不够。而且还有物料，也得通过大伯的批示才能从衙门调出来。前后都有宦官撑着伞、提着灯，当朱瞻壑来到朱高炽这边时，却发现奶奶徐氏也在。“壑哥儿。”

徐氏把几个月大的朱瞻壑放回床上，望向朱瞻壑的笑容有些惊喜：“你来看你弟弟了？”

朱瞻壑干笑一声：“我来找大伯，顺便看看基哥儿。”

在朱瞻基的床前待了一会儿，朱高炽便闻讯赶来。“大伯，我想请你再调一批工匠，做这东西。”

朱瞻壑把热气球的图纸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