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稍稍好些。只因到了攻城的后半段，南军突然加剧攻势，燕军压力剧增。朱瞻壑也不得不接连出手，糊西墙补东墙。直到日落西山，铛铛的鸣金声再次响起，南军如退潮的海水缓缓消退，满目疮痍的战场伴着残阳的余晖。城墙上的燕军沉默着收敛一句句尸体、包扎伤口。朱瞻壑跟着唐云安抚完士卒后，却未直接离去。原因是唐云邀请他，方才东城墙那边传来了消息，世子请诸守将一同去藩司衙门议事。朱瞻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和唐云同去。几人骑马赶到藩司衙门外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朱瞻壑暗暗咽了咽口水，同时听到了周围传来的咕咕肚子叫声，唐云几人都老脸一红。“唐指挥、梁千户、长孙殿下……”守在外面的小吏急忙过来迎接，而且看街道的另一边，似乎还有将领正策马赶来。“世子殿下说了，诸位先来这边吃饭。”

衙门饭香浓郁，内人来人往，大多是小吏在前面引路，途中众人也看见了不少将校、旗校端着碗、拿着馒头，或坐在台阶上，或干脆蹲着呼啦啦地吃饭。“看来东城墙的战事比咱们那边结束的早。”

唐云还有心思观察这些将校、旗校的身份，和他们点头示意，但其他人早就饿得不行了。穿过数个院落，朱瞻壑看到了架起来的数口大锅，以及香气的来源——锅中咕嘟嘟煮着的菜……还有灶台后边一边吃，一边腾出手来给排队将校们打饭的朱高炽。朱瞻壑走近了，锅里的是白菜、萝卜、豆腐、肉片组成的乱炖，颇类他前世吃席时吃过的大锅饭，喷香。“壑哥儿！”

朱高炽见了朱瞻壑后立即对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你怎么悄没声地就跑西边去了？”

朱高炽苦笑着道：“要不是唐指挥差人过来送信，我都不知道。”

“只是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朱瞻壑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他从一旁取了碗筷来：“大伯，先吃饭吧。”

“也是，也是，先吃饭。”

朱高炽颇为认可地点点头，把馒头塞进嘴里，挥起大木勺给朱瞻壑盛了满满一大碗，甚至又从锅里捞了半勺肉。“够了，够了，谢谢大伯。”

朱瞻壑拿着馒头，直接坐到一旁的台阶上开始狼吞虎咽，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在王府里练身体的时候一天甚至能吃四五顿饭。这一大碗菜看着多，但朱瞻壑估摸着自己吃完了还得去再盛一碗。唐云、梁铭等人盛了菜也吃的正香。大锅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对于鏖战了一天的将领们来说却是最好的美食，所有人都万分满意。毕竟北平被围城，物资粮草的总量是固定的。他们碗里还有豆腐、肉，但守城的士卒那边一锅里可能也只有那么几块借借味，实际上基本吃不到。陆陆续续都有将领赶来，这顿饭一直吃到太阳完全落山，朱高炽才将将领们召集起来，商议战事。夜幕沉沉，寒风拍打着窗户。堂中灯火通明，朱高炽望着诸多将领，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打算趁夜出城，突袭南军大营，诸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