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传来各色经典老歌曲目。

厨房里传来美味食物的诱人香味。

姜颜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一脚踢在姜一宸的大长腿上。

“放碗筷啊。”

懒懒的人从沙发上懒懒地起来，一脸不屑粗鲁之人的恶劣态度。

“把剥好的蒜拿来。”

进了厨房的姜颜远程操控起工具人。

姜一宸终于按捺不住，“服了。”

马奎元坐在茶几前剥好最后一颗蒜，听着俩外孙的日常拌嘴，将蒜皮仔细扫进垃圾桶。

不情不愿地，姜一宸举着装有蒜瓣的小碗放在了厨房的冰箱顶上。

接着，又懒回到沙发上。

“姜一宸！”

姜颜从厨房里直冲到客厅。

彻底火了。

姜一宸也毫不服气，对着大喊起来。

“干嘛！”

“蒜呢？不是叫你拿进来！！”

“厨房啊！”

“你去看看厨房哪有？”

“你瞎吗？找出来你直接生吃了。”

马奎元对着没大没小的姜一宸啧声，“怎么能对姐姐这样讲话。”

她本来就眼瞎嘛，姜一宸也不退让地继续与姜颜硬碰硬。

在厨房里忙碌的外婆谭矜玉拿着锅铲在厨房门口。

“看到了，在冰箱上，别吵了啊，真是吵得我头疼。”

“没吵没吵。”

马奎元扭头继续看起电视节目来，“静娴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也真是服了，放冰箱上，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高马大，四肢发达是吧。”

姜颜愤然离开，只有马奎元留在熊熊战场给姜一宸安慰。

打完下手的姜颜看着拿着游戏机正聚精会神的初中生，持续输出。

“让开。天天只知道玩游戏。”

“唱戏呢你。”

姜一宸一脸不屑，眼睛不离游戏界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姜大人。”

姜颜一脸疑惑，还是外公提醒，照了镜子才把鼻子上的白色面粉擦干净。

“好了好了，还剩一个汤。”

外婆举着锅铲出来，俩姐弟瞬间安静下来。

“他外公，给孩子妈打个电话。说全家人都等着呢。”

“好咧。”

电视机开始了外婆喜欢的电视剧。

姜颜就这样看着外公。

马奎元喜欢抽草烟。

草烟味不像香烟味那般刺鼻，塞在小烟斗里的草烟慢慢燃尽，散发出奇异的草叶味。

对姜颜来说，这个味道就是外公的味道，好味的味道，让人安心的味道。

此时，外公嘴里发出“叭叭叭”的吸烟声。

布满岁月刻痕的手正托着烟斗的塞烟口，烟雾笼罩住了他的脸。

姜颜吹出一口气，行动缓慢的烟雾一下快速消散开来。

外公的脸庞再次清晰了起来。

外公脸颊凹陷，整个人都瘦得单薄，自姜颜记事起，就是这么一个光头造型。

不争的想法刻在姜颜脑海多年，每次看到葛优葛大爷的电影，就像是看到了外公那不同的人生轨迹。

俩人长相实在太像。

姜颜刚开门走到客厅，阳台上就有人鬼鬼祟祟着。

“姐，快来。”

姜一宸巴着栏杆狐疑地叫起来。

“干嘛？”

姜颜不耐烦地往阳台走去。

“你矮点啦，下面会被看见的。再蹲下来一点啊！”

“什么啊！”

姜颜还没往楼外的巷子看，就被姜一宸一把按住，俩人就这样趴着栏杆听着楼下的窃窃私语。

“马老师。”

姜一宸压着嗓子，凑着姜颜耳边说道，“还有一个男的。”

“啊？？嘘~”

在小区朵朵含苞绽放的蔷薇花墙外，往上看，3楼的阳台上，有俩脑袋微微探出来。

瞄看楼外，那男人一直背对着，还被花枝遮挡住身影。

马静娴则是在男人旁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由于距离较远、天色已晚，双手趴在护栏上的姐弟俩实在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看着楼下还在交谈的俩人，姜颜尖着耳朵，向护栏外快挤出半个身子去，“怎么啥也听不见啊？”

一旁的姜一宸看着这让人无语的操作，将姜颜的身子往里巴拉，压着声音不耐地吐槽，“这是3楼啊，大姐。”

“哦哦。”

姜颜只好先收回身子。

俩人蹲在地，巴在栏杆上，用蔷薇花的枝叶隐蔽身体，露出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

姜颜撇下姜一宸，先行一步往屋里赶。

楼下马静娴接过男人手中的箱子，上了楼。

马静娴一回到家脸色就有点不对，但至始至终都紧闭着双唇，不去言语什么。

姜颜有些生气她都不去吃饭，说外婆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菜。

却也闭口不提刚刚楼下的场景。

马静娴表示最近文化宫工作太忙，接着又开始老话常谈——

这不是出差才回来嘛，本来文化宫的工作就那么繁琐，今年为了升主任，经常出差。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姜一宸嘛......你可得好好学习，将来没有稳定工作可不行.....别老跑外公家吃饭，他们年纪大了，得懂点事......

姜颜耳朵都快起茧，丢下一句睡了，便想回房。

“外公最近还在拉肚子吗？”

马静娴边收拾行李箱边问起马奎元最近的状况，姜颜趴在房门口，这才想到今天去吃饭，外公是一会儿就去厕所来着。

“好像是有一点，怎么了？”

“没事。还是你舅舅....你舅舅打电话问我，我才知道的。”

马静娴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云淡风轻道。

“可能你外婆在给他念叨，看来是得带你外公去检查一下。”

姜颜瞬间一副如临大敌的凝重表情，“舅舅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马奎元俩夫妇育有一儿一女，长女马静娴，次子马荣。

长女马静娴家在城南，2年前，马静娴和前夫姜浩离婚，城南的这套房子就是姜浩作为离婚财产留给两个孩子的。

而小儿子马荣一家三口常年在外，只有过年才回来，石县城东那套房子是早年间的婚房，现在是老两口在住。

“他们春节才回来吧，春节还不一定能不能回来呢，他倒像个远嫁的女儿，你妈我是个顾家的儿子了......”

真是没完没了的唠叨，可是马老师，现在最重要的是外公的身体，你知道吗？

姜颜一个挥手，将房门一关，隔绝了世俗和杂念。

却关不住亲情羁绊和人生无常。

姜颜平躺在床，有些失眠。

当年，外公查出癌症后没有进行手术，靠着药物勉强撑过一年便去世了。那时，已是晚期，手术倒也可以做，医生表明是看病人和家属的意愿。

无私如外公，他没有进行手术，只是日复一日地对儿孙说，“这点药不算什么。”

再一次次咽下那些无人可知的痛楚。

街道上微弱的路灯光亮，透过半开的窗帘，照在床尾。

眼前出现一簇簇白色菊花，似茫茫白雾向自己包围起来。

姜颜做噩梦了，她梦见外公病情严重，面容憔悴地躺在病床上。

还梦见马静娴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马静娴交谈甚欢。

一转眼，马静娴将那个男人带到姜颜面前。

“以后叫爸爸。”

爸爸。

姜颜小声叫了一声，男人抬起头来，却是父亲姜浩的脸。

听了第二个梦的姜一宸撇嘴无语。

“放心，不会是老爸。”

“你怎么就能确定？”

姜颜不明姜一宸为何如此绝对。

“不是都已经秘密约会了吗？”

“所以你什么想法。如果妈再婚，你同意吗？”

“这个问题嘛，那得看妈自己的意愿，我们总不能强求或者反对吧。”

姜一宸难得说了一番人话。

嗯嗯，姜颜连连点头，只是，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所谓的二婚幸福会在母亲身上演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