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明昭身上,几乎是肯定的。先是因为现场就她的外貌气质最出挑,然后就看见她身上艳丽绽放的血迹。明昭略一点头,身子却并没有动。特警队员目露微笑,礼貌道:“明小姐,我老大贺总局找您有点事。就在楼上办公室,不远。”
贺?明昭想了两秒,确定这个姓氏不在自己的熟人列表里。她收回手,回头跟明爷爷说了句别担心,然后才走向楼梯处。一直到那特警队员离开,站在那里的罗副市长脸上都没有一点反应,身子也一路都是僵硬的,一动不动。方民警听到“总局”二字,心中隐隐发憱。怎么回事?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区公安局而已,可今天居然来个副市长还不够,难道还有总局级别的大人物莅临?!好半晌,罗副市长才在雷二夫人的手指摇晃中清醒过来。他猛地一把打开雷二夫人的手,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身边的方民警,压低声音道:“我没听错,他刚刚说的是贺总局?”
方民警吓了一跳,赶紧点头,“罗副市长,您没听错,是说贺总局。”
罗副市长的脸色顿时煞白。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目标又是往京城去的,这些重要人物他肯定都大概了解一些。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姓贺,又是总局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个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罗副市长顿时感觉自己踢到铁板,惹大祸了!只是心中还隐约存了一丝侥幸。那种大人物,一定是在京城的,怎么可能来锦城这种小地方呢?雷二夫人没听过什么贺总局的名号,本身又对这些官职不懂,所以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被打得有点疼,顿时有些气恼和迷茫,“老罗,你这是怎么了?”
二楼尽头的办公室里,贺少封坐在椅子上,手里夹了支烟,烟雾缭绕盘旋而上,映得他五官朦胧。他的身上还穿着套家居服,显然是匆匆忙忙从家里赶来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大约三十岁,眉眼英气,剃了个刷齐的寸头,浑身晒得黝黑,却丝毫不掩本身飒爽的英俊,反而显得更有男子气概了。“两年了,难得你联系我,我还当是这锦城的天要塌了呢。”
贺少封开着玩笑,目光落在窗口坐着的男人身上。当初他们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可自从出事儿以来,时渊穆就没联系过任何从前的旧人。贺少封用了许多法子,甚至将他的院墙都炸了,可偏偏他将自己关在个固若金汤的“笼子”里,竟是连他这种身手的人都闯不进去。后来,也就算了。但甭管时间过去多久,他接到电话还是第一时间匆匆赶来。时九的事儿,他可不敢耽搁。坐在窗畔的时九爷抬了抬眸,没看贺少封,目光却是落在门口,一看便是在等人。贺少封失笑,“什么人竟能让你如此着急。”
时九爷虽然坐在轮椅上,可一身矜贵强大的气场依然难以掩盖。此刻那张惊才绝艳的俊脸上,表情平静如水,凤眸深邃似海。手里,还拿了件小号的休闲服外套,像是小姑娘穿的大小。跟以前……可真是大不一样了。贺少封眯了眯眼,就见时九爷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感叹,只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指间。他挑了挑眉,轻笑着从兜里掏出烟盒,“来一支?这可是我寻的上好烟草,精细碾制而成——”不等他显摆完,时九爷已经瞧着他淡淡开口,“熏人。”
虽说是上好的烟草,味道并不呛鼻,反而透着些许花草的清新香气。可他知道,明昭不喜欢这些味道,她只喜欢最淡最清的木质香。贺少封手里的烟盒拿在半空中僵了下,很快收回。木予站在一旁,表情却淡定的很。自从明小姐出现,九爷已经破了多少的例?现下,连旁人吸个烟,都怕熏着了她。今天也是,本身贺少封这样的人物一句话一个吩咐就能办好的事情,他偏将人从冬夜里暖烘烘的被窝中喊出来,穿个睡衣跑到个偏僻的小公安局。贺少封失笑,抬手将烟熄灭,盖上烟盒。毕竟是两年来头一回的联络,贺少封真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儿。可来了之后稍微一问,才知道竟只是个宴会上的小摩擦。为的,就是个小姑娘。倒是让他开始好奇了。走廊处响起脚步声,很轻,但贺少封立即听见了。他把玩着烟盒,目光直勾勾往外看,“你等的人,来了。”
门被推开,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走进来。时九爷的目光当即落在他身上,眸色认真了许多。明昭走路不急不缓的,步伐略微带着些懒散。额前细碎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下来,遮住她眉角的一缕血迹。她穿得很少,就一件合身的珠白色小礼裙,在冬日里显得更是突兀地单薄。她的手垂在身侧,红色染了四周的一片白。是血迹。深深浅浅,最深的颜色已经是凝固的沉红,上头却还叠加着鲜艳的艳红。刺目极了。特警队员没说什么,将明昭留下后就关上门出去。时九爷的轮椅悄无声息的快速到她跟前停下。他拿在手里多时的外套,此刻也终于派上了用场,轻轻落在她肩头。感受到暖意,明昭一怔,微微抬了抬眼。时九爷的俊脸微沉,漆黑的瞳孔里色彩沉得厉害,声音也更沉地发出:“手,伸出来。”
明昭的手一直随意握成一个拳掩饰住伤口,此时抬眸看见他,才终于松了松五指,慢条斯理地将手展开,伸到他跟前。她抿了抿唇,在他眼前停了两秒,像是敷衍一般,就又快速将手收回。可时九爷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的大手轻轻锁住她染着血的纤细手腕,另一只手碰触上她的指尖,松松地捏着。眉宇间,粹着冷意。肃穆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