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还没等桑景御掀开画布,就已经开口:“可以了,我收下。”
她看桑景御看向自己,不打算继续掀开画布,这才又补充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桑景御对上明昭的视线,唇瓣轻抿了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旁的明以晴已经移开了目光,朝着身旁那条宴会厅的门缝看去。她就像是从缝隙里去看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高端、奢华、遥远、梦幻……是一个她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甚至难以想象的世界。一眼望去,富丽堂皇却又不失优雅的厅堂内,奢华的水晶灯闪烁着璀璨的光华,所有人都穿着高贵得体的定制礼物,优雅地游走期间。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艺术展品,其中不少都是明以晴只在电视节目上看见过的。还有那些一个个的玻璃罩,里面全都是昂贵的艺术品、珠宝、玉石……明以晴吞了口口水,视线在能看到的所有人身上都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基因都好好……一眼望去,每一个都器宇轩昂、亭亭玉立,不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随便一个放到外面,那都是能吸引不少目光的。这,就是京城的世界吗?明以晴感觉自己的心脏涌上来一阵热血,激动不已,脑子已经开始飞速地想象着一些什么。她看见了最前方,最中心的位置,那里坐着个残疾的男人。那男人一张脸如同天神一般俊美到窒息,一双修长的凤眸敛起一道深邃的暗芒,既沉稳又高贵。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他也依然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帝王,尊贵而毋庸置疑。“时……”他就是深渊别墅的主人,时九爷吧。明以晴的唇瓣颤了颤,脑子里想到那时……如果不是家里让明昭代替自己去了深渊别墅,那么现在,他旁边空置着的那个位置,就该是她明以晴的吧!如果那一夜是她……明以晴咬了咬牙,心里忽然燃起一簇火来。“那我给你放到哪里?”
桑景御想了想,开口询问明昭要将这幅画放到哪里。桑景御没拆开过整个绒布,但也能大约猜到里边放着的是什么。明昭想了一秒,果断看向一旁的守卫,“你帮我拿去休息室放着吧。”
守卫一怔,有点犹豫:“这好像是……一幅画?”
而且,还是桑家送来的画。不对,刚刚他在旁边也有听见桑景御的话,这幅画似乎不是桑家送的,而是白家!白家的东西,那能是凡品吗?明小姐居然将肯定挺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要放到他手里?“嗯。”
“那明小姐该让专门的展品管理员来运送,我……我怕损坏了画作。”
守卫忙不迭地摆手,只觉得那幅画到了自己的手上,肯定就成烫手山芋了。与此同时,宴会厅内的大家也在偷听外边的动静。坐在那儿的时老爷子就发现,自从明昭走出去之后,宴会厅内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时老爷子忍不住内心失笑,心想,这些家伙们的耳朵只怕全都竖成了兔子。外头明昭的声音挺小的,除了一开始桑景御那句话声音大了些,被他们听见了“白老”二字之外,其余的其实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不知又说了什么,明昭转身重新进入宴会厅。桑景御和明以晴都停留在门口,手里的画也不见了。明昭走进来的同时,桑景御也转身,朝着另一方向走出去。众人都四处瞧着,想找那幅画在哪儿。可就在这时,那本身和桑景御并排站在一块的女孩,却忽然朝前追了明昭两步。她站在门口,像是一个踉跄没站稳,一个不小心跌在了门口柔软的地毯上。“姐姐……”明以晴的声线本身就很好听,又学了点配音,此时带着哭腔哽咽的嗓音,悦耳又抓人,让众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种楚楚可怜,被欺负的感觉。姐姐?她是在喊明昭姐姐?亲的还是干的?“姐姐,我知道你在怪我,可那时候让你代替我去深渊别墅,都是不得已的啊!”
明以晴流着泪,哽咽着低声开口。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叫代替?“什么意思?你起来说清楚!”
时俊荣猛地一下站起来,看向躺倒在地的明以晴。门口的桑景御也停住了步子。可他离得稍微有些距离了,听得不是特别清楚,而且此时宴会厅的大门,已经被人匆匆忙忙关上。守卫本身是抱着画要走,此时门关上了,他却是也没走得及。明以晴被人扶了起来,她流着泪,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看出来几分憔悴和柔弱,却显得更加如玉般的好看,惹人怜惜。“那时,很多年前,家里就知道,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送我过去深渊别墅,给九爷冲喜。但我身子骨自小虚弱,那时还感着冒,家里怕身上的病气重装了九爷,便让明昭代替我去了……”明以晴的眼泪跟不要钱般往下掉,一串串的看起来极为可怜。她哽咽着道:“我一直都特别内疚。我知道姐姐一直以来都在怪我,她不想去深渊别墅,说那九爷就是个残……呃——”明以晴光顾着演戏,都没留意到,明昭已经回过头来。她那张娇艳欲滴的美丽面孔,在璀璨的灯光下,散发着极冷的光。那淡色的粉唇,勾起一个彻骨的冷笑。在明以晴“残废”二字还没能出口的一瞬间,她的身前,已经有一道极快的残影闪过。紧接着,在她视线还没能对焦的刹那,她就已经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股可怕的力量感袭击她的身体,窒息让她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想死?”
明昭一张脸平日里都总是带着慵懒和吊儿郎当,可又与此刻的冰冷妖邪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妖神,能瞬间取人性命的那种。啊……明以晴瞪大了眼睛,想要惊叫出声,可她完全连叫的机会都没有了!空气在胸腔里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