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梓每天都过着平淡和清净的日子,万迪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她,也没有带她去新的工厂做研究,她日日无事而终,说活也是活着,说死也是死了。 “乐小姐,你来。”
万老每天定时定点会修剪自己的花花草草,一剪就是一上午,平日里也不会叫乐梓和她一起。 乐梓跟着万老的步伐来到花园之中,这里鲜花缤纷,植被丰满,一片郁郁葱葱之中,年迈的身影一弯一起,显得静谧极了。 万老从未称呼过乐梓的全名,她毅然称呼她为“乐小姐”,略显疏远,也示尊意。 “如果没有事情做,可以帮我修剪一下这些花草吗?”
既然已经把她叫了过来,还如此客气询问,多此一举。 乐梓淡淡地说:“好。”
一把金色的剪刀放在她的手心,乐梓心情平淡,她对着一株紫罗兰随便剪了两刀,紫罗兰的样貌又丑了几分。 万老看到了,没有说话。 乐梓又剪了两刀,紫罗兰的顶花变秃了。 “心很乱吧。”
万老低头修剪植被,慢慢说了一句话。 乐梓手一顿,停滞了对紫罗兰的“残害”,她仿佛被一语中的,“还好。”
“心乱就停下来,我的紫罗兰是从南方邮回来的种子,就那一株种成功了,你现在可是在折我的命根子。”
万老打趣道。 乐梓本身也不想培育这些花花草草,看似美好静谧的植物世界,藏着多少不堪和肮脏的灵魂。 万老见状,没有责怪她的鲁莽和手法的野蛮,“我知道你想回家,等他的利益得到了满足,我会让他把你顺利送回去。”
“当真?”
罪犯会把自己的话当真? 万老的眼神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笃定,她把一把钥匙递到乐梓手里,“收好它,这是我书房的钥匙,里面有一部电话,你随时可以用。”
银色的钥匙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发光,乐梓半信半疑地将钥匙攥紧,“为什么帮我?”
“还记得,我为什么会说中文吗?”
乐梓点点头。 “十五岁那年,我跟随父亲来这里做生意,因为经商无道,他得罪了周边的地痞流氓虫蛇鬼怪,没多久就死了,我和我的母亲在人贩子的手里被辗转贩卖,没多久她也没了,我一个人嫁到一个农户手里。”
乐梓打断了她:“有必要诉苦吗?”
万老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没有说后面的故事,也没有生气,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外面的世界很乱。”
“我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我不能正常去上学,不能工作,甚至有家不能回,还有比现在更险恶的生活吗?”
她几欲流泪,苍白的唇轻轻发战。 万老没有解释什么。 “拿自己的痛苦来折磨别人就是犯罪,与其虚情假意不如……不如适可而止。”
万老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只能低头剪花,乐梓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一路小跑回到房间,关起门来痛哭,生的折磨比死给加让她难以承受。 花草从中的苍老身影摇摇欲坠,她手一晃,把最爱的那朵花齐根剪下。“没什么意义就让我离开吧,生不逢时,也该死得其所啊。”
—————————————————— 满天黄沙中有几辆车在拼命飞驰,它们跌跌撞撞地碰撞摩擦,一双鹰眼发了狠,死死盯着前面的车,流光剑影之间,男人扣动了扳机,车胎泄了气,顿时失去了飞驰的力量开始原地旋转。 万迪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弹弹身上的灰,气定神闲地把前面那辆车的另一个车胎爆破了。 “Don't try to counterattack me. It's carnival time in the cemetery(别想着反攻我,墓地里的狂欢开始了)!”
身后的雇佣兵把机枪举起,瞄准了那辆形单影只的车。 车胎爆裂的车几乎没有启动的可能性了,车里的人还在垂死挣扎,他带血的手里捏着枪支,只剩下两颗子弹了,一个送给他,一颗给自己。 万迪依然在叫嚣:“Officer, show yourself, my old friend!(警官大人,出来露个面吧,我的老朋友)” 阿德莱德给枪上了膛,他知道自己应该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土地了,“Vandi, you will not escape from our grasp. Even if I die today, there will be thousands more of me. The Butcher will be destroyed!(万迪,你逃不掉的,即使今天我毁灭,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屠刀终将被摧毁)” 万迪失去了耐心,他自言自语道:“死到临头了还要说点悲壮的宣言。”
机枪开始疯狂扫射车体,脆弱的车辆土崩瓦解,阿德莱德警官用最后两颗子弹结果了自己。 一个月前,万迪发现自己的计划被泄露给了国际警察,他就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卧底,果不其然,在生产线里揪出来了这个拍摄的探子。 阿德莱德还没有及时把视频传输出去就被当场抓获,万迪咬死了他的车,他最后只能把重要的信息藏在了地下工厂的机器箱后面。 完成了这一切的任务,万迪就打算独自来见见乐梓。 万老茶歇过后,最惬意的事情就是在后院翻翻土,那里种着她最喜欢的蔬菜水果。 乐梓下楼喝水的时候,正巧见到万老捧着一束花进来,那花的形状谁都没有见过,品种非常少见。 “您抱着什么花?”
乐梓好奇。 万老停下脚步,“罂夙花。”
乐梓的好奇顿时化为灰烬,“这是国内明令禁止的毒花。”
她反而笑笑,“这里是金三角地区,满大街都是这种花。”
乐梓无话可说,在毒品的王国里,清澈的人更像是格格不入的。 “北缅和佤邦的百姓几乎没有生活来源,只能给军阀种植罂夙花免过一死,你从小出生在安定的土壤上,从不知道这些缘由。”
乐梓辩解:“罂夙花的种植会给土壤遗留下有毒因子,时间长了土地生长出来的粮食都会含有毒素。”
万老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她无奈地说:“生活在这里,毒不毒有区别吗,都是蝼蚁而已。”
万老没有理会乐梓质疑的眼神,她把一麻袋的罂夙花都交给了门口的雇佣兵,“把这些送到莫迈村,抵押给当地的军官,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