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穿戴好装备，毅然决然登上高架速降台，六米高的位置，风速要比平地更加迅猛几分，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搜索到了莫小年，莫小年仰着小脑袋盯着自己，顾洲不知为何，手臂上突如其来一股力量，动作迅速稳健，一跃而下，顺利滑降至陆地。　　导演急吼吼跑过来，“顾队长，您还得再来一次，您的眼神看那头了，没看镜头啊。”

他随手一指便是莫小年的位置。　　顾洲心慌，掩盖般地解释：“刚刚有风，我没有迎风看镜头，再来一次。”

导演连声辛苦了，架起摄像机准备再来一次。　　“开始！”

一个身影再一次利落地顺绳而下，一双鹰眼瞳眸看着摄影机镜头，瞳孔中的流波一闪而过。　　“好！可以了。”

导演死死盯着镜头，直到他降落地下就喊了“卡”。　　看顾洲不经意地看向了自己，莫小年心里有只小鹿冷不丁撞起了心壁。　　导演急冲冲要赶去下一个场地，顾洲也不能停留太久，他下意识冲莫小年招招手，莫小年小碎步跑到他身边。　　“韩启哪儿去了？”

顾洲暗自埋怨韩启不管不顾自己跑了。　　莫小年清澈的眸子对上顾洲的视线，“他去找萱姐啦，让我在这儿看你。”

“看我……”什么。　　特警队伍站定于顾洲身后，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俩的身上，众人虽面无表情，但心里余味悠长。　　莫小年也感觉到了自己芒刺在背，连忙说：“我跟着你们就行，你先拍摄吧，拍摄重要。”

顾洲没有拒绝她，公务在身不能多聊，他允许莫小年一直小碎步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他们去哪儿拍摄她就去哪儿看着。　　顾洲虽然在工作，时不时还惦记着身后的小身影，可他一回头，就发现莫小年在给众人分发饮料，忙不迭的脚步在人群中穿梭来穿梭去，整个一个剧组工作人员。　　“那个女孩是顾队家属啊？”

中途休息间隙，警员中有人和队友聊起顾洲的八卦。　　身旁那位队友听完挑话人的疑问，也糊里糊涂的，“是吗？我怎么感觉见郭那姑娘呢？”

“在哪儿见过？”

那人好奇心爆棚，抓着队友的肩膀不放。　　队友不堪纠缠，继而闪烁其词：“大概，就两个月前吧，出任务好像救下来的人质就是她。”

那人捂嘴惊叹，生怕别人知道似的，“英雄救美？”

“嗯……不是。”

队友摇摇头，“接到任务时说是警队的法医，是咱们自己人。”

那人又不满，“你这消息靠谱吗！”

队友毫不客气给他屁股上一脚，“你说靠谱吗！我是去救人的！不是去看八卦的！”

他下脚很狠，骂一句踹一脚，踹的那人逃窜到好远才罢休。　　特警队伍好整以暇，一下午的时间就拍摄完了所有镜头，导演兴奋地自言自语，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顺利解决掉宣传纪录片，发号施令的顾洲是他的功臣。　　“顾队长，谢谢您啊，那我们先撤了，不打扰同志们训练和休息了，大家辛苦，辛苦辛苦。”

导演迫不及待回去安排后续事宜，没有多停留便要走。　　冬夜寒凉，月影扑朔。　　莫小年坐在顾洲的车上昏昏欲睡。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到难以支持不自觉垂落，再扬起，再跌落，再仰起。　　顾洲知道莫小年的习惯就是上车睡觉，他没有打扰她的好梦，默默把车座放低了角度，莫小年顺其自然靠在椅背上酣睡过去。　　……　　再过半个月就是除夕，警局里隔三差五分发一些年货，大家的话题都是过年回家的兴奋和困苦。　　“我今年还是单身一个，这七大姑八大姨可有聊头了。”

韩启说着，故意往班萱身旁凑了凑。　　班萱不接话，假装看不见他，任由他明示暗示。　　老谢盘算着单位能发多少年货，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谢哥，还没开始发工资呢，你这计划什么呢？”

吴伯宇瞟见谢之道的在纸上计算数字。　　老谢瞪了他一眼，“算什么工资，我算年货呢，今年回媳妇过年，送多少礼不得计算清楚。”

吴伯宇一撇嘴，“结婚真可怕。”

老谢不以为然，他已经习以为常：“你总会经历的，小伙子。”

食堂的工作人员开始挨个办公室分发水果，有橙子，苹果，雪梨。　　每人三箱，吴伯宇看着这么多水果不知道是喜是忧，“天哪，这么多我可带不回去。”

老谢喜滋滋，“还不错，今年够了。”

莫小年和吴伯宇的心情相差无几，都瞅着成箱的水果发愁，过年这几天就算放在家也会坏的，可带回去又沉甸甸的。　　她家在南柠市，离南江不远。　　临近放假，局里的事情也少了许多，顾洲不用加班，两个人在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刻意避开莫小年的顾洲来说是心里上的折磨。　　……　　“顾队，这个用洗吗？”

“洗吧。”

“顾队，你要的勺子在哪儿啊？”

“橱柜第二层。”

“顾队，水龙头怎么不出水啊？”

“水闸关了。”

“顾队……”　　“我来吧。”

闲来无事的日子，顾洲和莫小年的对话永远是疑问句和陈述句，顾洲要做饭，莫小年就在一旁努力帮忙，顾洲要打扫卫生，莫小年也跟在屁股后面找事做。　　顾洲的心思有些动摇，他开始恍惚回几个月前的顺风顺水的生活状态，仿佛莫小年也不计较自己的冰冷和刻意回避，一如常态。　　“其实，你不用帮我，这点事不算什么。”

莫小年一愣，“啊。”

顾洲狠了狠心，“你车票买好了吗？”

她没想到自己的热情被当成了多余，情绪跌落到半山腰，“准备买，还没有。”

“早点买吧，回家陪陪父母。”

越冷，越不容易动心。　　“好。”

终究是一厢情愿。　　莫小年颓然地离开家，漫无目的地出门，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就这样孤零零走在大街上。突然微信收到几条消息，是林西西的生日祝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