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鸣扬连吐四个冰块，如同吐在厚厚的棉被上。最后吐出血冰锥，祝艺掀起刀，一脚踢开血冰锥。

包鸣扬连刀带人，在空中打了两个转，才落地，刀仍然在手。

包鸣扬又似换了一个人，脸色血红，全身水汽蒸腾，刀法快捷无比。

祝艺的掌，拍在厚刀上发出“邦邦”的声音，每一掌震的包鸣扬几欲脱刀。

祝艺也不打他人，专门打刀。看差不多了，大拇指“单礼指”在刀背上，一摁，包鸣扬的刀，脱手插入沙地中。

包鸣扬“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手细刨刀周边的沙地。生怕伤着刀似的，又似乎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祝艺很过意不去，心想：幸亏没有用解析大法。

看了一眼幽明九，道：“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他有恋刀癖，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人！让他送你回去吧！”

心想：我有恋画癖！

走了十几步，发现幽明九跟着自己，道：“你回去吧。你好像受伤了，找个地方，自己修养去。你跟着我，只是个麻烦。”

幽明九道：“我们走了一半的路都没有，到清水湾我们坐船。”

祝艺道：“也不知道你有多少暗恋者。这样伤一个痴情种的心，我可受不了！”

包鸣扬捧着刀，也跟过来，神情委顿，没有先前的趾高气昂。

祝艺摆出无奈的表情，道：“我不走了！”

取下画夹，开始作画。

包鸣扬道：“明九，你真有他的孩子了吗？”

幽明九踢的沙尘乱飞，道：“是的！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不来，一切正常！你从小就欺负我，长大来，还死皮赖脸的欺负我！”

包鸣扬道：“是，都是我的错。你有他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我对你的心，还没有变！”

祝艺抬头道：“这位兄台，我骗你的。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怎么可能有孩子呢？刚才多有得罪，她被你打伤了，还不把她带回去？”

包鸣扬“哼”了一声，道：“谁让你说话了？你打断了我的情韵，你赔得起吗？”

祝艺微微一笑，原来这是他的专属口头禅。

幽明九道：“包鸣扬，让你在刀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选谁？”

祝艺心想：怎么问这种刁钻的问题？

包鸣扬思索良久，哭道：“我都要！”

幽明九道：“你看，我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一把刀，你说我跟着你还有什么意思？”

包鸣扬叫道：“你从来不问这种问题的，你从来不问这种问题的！”

幽明九道：“我现在问了！你快回答！”

包鸣扬看看幽明九，又看看祝艺，最后看看刀，抱着刀走了。

幽明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可以走了吧？”

祝艺道：“我还没有画完。”

包鸣扬本就是为了克制幽明九，才练的三寒刀。她受伤不浅，冰寒之气已侵入腹中，越冷的地方越聚集的厉害，脸色苍白，强力支持。

祝艺画完画，看她全身冷的发抖，骂道：“你们这些拖拉机，什么都扔给我！我这里又不是成人孤儿院！”

幽明九强忍道：“你说够了没有？赶紧走，到镇上，我还要去交涉一下，毕竟死了人。”

祝艺举目四望，道：“他真会选地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幽明九道：“别抱怨了。”

祝艺拽开步就走。走了几里路，幽明九便支撑不住了，快要跌倒。两人拉开半里路的距离。

幽明九坐下运功疗伤，越运功全身越冷，身上都结了霜。心道：我的转阴功被破了，现在已反噬。难道就死在这里了？

闭目，等待着自己的躯体变冷。

她不惧死亡，却依然对生，有着与生俱来的眷恋。还是睁开眼，望着绚丽多彩的晚霞——原来它有那么多色彩、这么漂亮！

闭上眼睛，热泪从冰冷的眼角，浸润出来。

醒来，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背上，自己的背后背着东西，全身热乎乎的。她身上的寒气，全被祝艺逆运“更正力”吸走了。

幽明九道：“谢谢你救了我。”

“我没钱，又没身份。到镇上，也是睡街道。”

幽明九笑道：“那我就不用谢你了。”

“你们明六爻，还有几人修炼这种功夫？”

“其他五人我不知道，我们也没有见过面。”

“估计你以后当不了杀手了。因为你笑了。”

“但我并没有感觉全身无力。”

祝艺放下她，道：“把画夹给我，你自己走吧！你真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驱除我身上的寒气，还若无其事。”

祝艺接过画夹，道：“当然是正派人。治好你，废了你的功夫，显不出我水平！”

幽明九噗嗤一笑，道：“我知道容姐为什么喜欢你了！”

“这可不能乱说！”

幽明九道：“容姐很少对别人这样关心。你潇洒走一回，容姐绞尽脑汁才按下来。”

“什么潇洒走一回？周平王就算找我，也是灰头土脸。容姐那是为他着想。”

“你不但口气大，胆子也大。”

“心中有正气，天地自浩然。我治好你的事，别向外人说。算是保护我吧。”

“我还是要谢谢你。不是你，我也看不到包鸣扬的弱点。”

“别朝我身上赖。我只是觉得手掌，拍在刀身上的声音很好听——下次你不用怕他的寒刀了。”

幽明九流泪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我也不知道你在我体内注入了什么，反正暖烘烘的。”

“快到镇上了。去安排吧，好好犒劳我一下就行了。”

第二天派了马车。幽明九居然穿白衣裙，祝艺道：“你打扮起来，还有几分味道，只是比较偏纯色。剑也不拿了？”

幽明九道：“带在身上。我有个问题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对付火枪的？那么多枪，居然一枪也没打中你。”

立在花红柳绿的水岸，祝艺道：“这就是南方的三江了。我第一次见到，原来这么宽。”

幽明九也看着江面，道：“我来过几次，却从来没有这样看过。”

祝艺道：“一旦使用能力，在我眼中，什么都是慢的。声音的速度，比子弹的速度快多了，我能看的清清楚楚。”

“你可以不用对我说。”

“我有问题要问你，阳九爻里都是些什么人？”

“和你交手的那个人是马快。他杀人有快感，也很享受杀人。敌人多的话，一柱一块肉饼。单打独斗，非把你一点一点的磔成肉泥不可。他以前有个“惨无人道”的外号，加入阳九爻，收敛许多。

包鸣扬你遇到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其他人，我不能说。”

“你们组织好奇怪，对自己人不知道，对外人倒挺清楚的。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心想：在宫外，拦我的那个人是谁？

他们在清水湾，坐船逆流而上。

幽明九去龟水城交涉，想从水城通过，却被抓走了。

祝艺在船上收到一张纸，条秀字歪斜：我被抓了。

似乎在恐怖中写下的。祝艺心道：这哪里是你送我，分明是我送你。

决定走一走，这处于三不管地带的龟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