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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回 姚雨汐智败云天彪 女诸葛器窘小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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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名比张良多智谋,怎争诸葛胜一筹。

义士帐里明真理,解难脱危自不留。

话表董浩与陈希真、忠通二人斗法,希真大败,身负重伤,忠通又身死,马陵军杀上太和岭。陈丽卿为保她父亲,力敌孙焕翔、石顺友二将,箭疮迸裂而亡,首级被一官兵砍下带走。路新宇追去,直到一无人之处方才赶上。新宇叫道:“兀那汉子,且把贼婆娘的脑袋留下!”

那人勒住马道:“马陵泊的好汉,你休来讨我要这贱人的首级,她害死了吾妹,我岂会将首级与你!”

新宇诧异,遂问道:“令妹却是何人?”

答曰:“乃一丈青扈三娘也。”

新宇随即下马打礼道:“却是飞天虎扈成兄,失敬失敬。”

扈成亦下马道:“好汉如何知道我?”

新宇便把昔日在梁山相聚时,怎生听扈三娘提起哥哥扈成的事告之。

扈成叹道:“那日吃黑旋风杀走,投延安府而去。后听闻妹子投了梁山,嫁与她捉的那个矮脚虎王英,我也不好与她相见。以至梁山为朝廷所灭,闻吾妹夫妇吃陈丽卿这贱人杀害了,特离了延安府,潜入陈希真军中,伺机而动。”

新宇道:“幸得扈成兄命大,皆未为两军所伤。”

扈成道:“平日都藏于军中,便是那栾廷玉亦未曾发觉,也亏得你们先除了他。”

新宇又问道:“扈成兄今欲何往?若蒙不弃,可来鄙寨坐把交椅。”

扈成道:“先回独龙冈祭我妹子,再回军中效力。”

新宇道:“扈成兄既是愿回军里,我亦不好强求。只愿日后莫要战场相见,此去多加保重。”

二人告别,新宇自回军中去了。扈成这一去后,直到中兴内做了个军官武将,为戚方所杀,此乃后话。

且说这一战,马陵军攻下太和岭,陈希真军败退萧县。陈明远教收拾了宋凯强等人的尸首。乱军中叶子伟捉了史谷恭,已令斩首。陈丽卿那没头尸,早被千军万马踏做肉泥。路新宇回到军中,将扈成一事与陈明远说了,明远感叹不已。官军那里久不见陈丽卿回营,陈希真与祝永清心中忐忑,后有逃难回的小军来报,亲眼见得陈丽卿坠于马下,被割了首级。翁婿两个方知丽卿阵亡,又哭又怒,只待重整旗鼓报仇。

众位看官,陈明远这一路暂书到此,且再说青石山那一路战事。话说那云天彪因着云公田之故,只恐将来授人以柄,又不好与道君天子讲明。因而今番出征,要待得胜之机,一同上表天子,早解心头忧虑,方可无事。遂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统率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早先于姚雨汐的军马来到青石山下。天彪分付叫抬出一具棺材,乃行军时于县中所取,随军携带。刘慧娘劝道:“公公,此物于大军不吉。”

天彪笑道:“我儿熟读书史,岂不知此乃昔日庞令明战武安王时要与人明志,以示己心?我今反其道而行之,激励三军,又何惧哉?”

不听刘慧娘言语,唤左右传令:“此番老夫若杀得宋达,则取其尸首置于此棺内。如若杀不得,老夫当自领此棺!”

当日两军交战,宋达自点兵迎敌,于阵前喝道:“怎敢来犯吾山寨!”

云天彪斥道:“无良草寇,既已受了招安,如何又背反朝廷,与马陵泊贼人勾结!”

宋达道:“我一时蒙蔽,岂肯与你这败坏忠良的贼子为伍!赤脸贼,劝汝早早下马受缚,以免遭罪!”

云天彪大笑道:“大言不惭,特备棺在此候汝,待吾擒之!”

将大宛白马一拍,提青龙刀来斗,宋达挺黄幡戟迎上。二将就阵前大战,但见:

两声鸣锣击鼓,三军呐喊摇旗。烟尘弥漫,光影闪烁。大刀招展振天雷,长戟塞光镇土星。大宛白马,高俊赛西域狮子;登云草黄,彪壮如山间猛虎。这一个匡扶社稷,抬棺欲决死战;那一个再定乾坤,发愿誓斩奸邪。擒寇争斗杀气涌,仇人相见眼分明。天地崩摧未曾休,马倒人翻还不住。

云龙在阵上看父亲与宋达斗了六七十合,胜败未分,舞大刀来助战,青石山阵中赶出井木犴宋金龙敌住。官军阵上傅玉,见云天彪已与宋达战到百合之上,仍还不见个输赢,云龙那里亦未全得便宜,也有心要去助战。毕应元拦住道:“休急,只先除了宋达的副手,那厮必然心惊。”

遂潜在门旗影里,觑着宋金龙较亲,拈弓搭箭,一箭正中肩上。金龙吃痛,叫声:“阿也!”

急欲回阵时,吃云龙一刀砍于马下。

月孛星王超见宋金龙身死,勃然大怒,飞马出阵,叫道:“贼撮鸟怎敢暗箭伤人!”

便来捉云龙。云龙回首见傅玉埋伏在旗门边,心中暗喜,拨马就走。王超不知就里,只顾追赶。傅玉见王超来到,猿臂运动,提流星飞锤打去。王超不曾防备,吃一锤打碎了五脏六腑,坠于地上而亡。宋达此时已与云天彪战到二百合开外,却见折了两位兄弟,五内俱焚,虚晃一戟,退回阵中。云天彪暗赞宋达本事过人,也不追赶,将大刀一挥,云龙为先,大小官军个个奋勇杀来。那青石山自与马陵泊交战,折了大半兵马,后重新招募,却也只有不到一万人马,怎拼得过天彪六万虎狼军?亏得宋达平日里治军有方,勉强抵当了一阵,退回寨中。

且说宋达回寨,为折了两个头领,懊恼不已,道:“不想这伙狗贼如此龌龊,首战未捷,倒添了他的锐气,直送了我两位兄弟的性命!”

郭春辰道:“我山寨兵马稀少,纵凭地利据守,也非长久之计。”

王晨道:“何不向马陵泊搬救兵来?”

朱栗辉道:“闻朝廷兵分三路,马陵泊那里还顾得我等。”

葛媛道:“近来东南数十里远近处,新添了一伙强人,不如……”顾洪嘉道:“他那里能有多少人马?且往日里未曾拜会,官军打我山寨,避之尚不及,又岂会自寻死路?”

许栗铭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禁不住道:“你们休聒噪,我山寨与马陵泊早已同心,陈明远大义,不会不顾我们。”

宋达肚里计较,摇首道:“且待明日一战再议。”

众人无话而散。

翌日,宋达又提兵下山来战,云天彪在阵上厉声叫道:“反国贼寇,迟早死于吾手!”

宋达忿怒,挺戟来斗,天彪抡刀迎上。二将又狠斗五十余合,宋达恨不得一戟刺死了云天彪。忽听得自家阵上鸣锣,宋达生疑,卖个破绽,勒马回阵。只听虚日鼠马帅道:“张景琛报说官军从西面来攻我山寨,寨中留守头领正在死命御守。”

宋达听了,只恐山寨有失,急忙下令退兵去分御西山。天彪阵中风会、庞毅、唐猛三个霎时领兵杀出,追赶了一阵,青石山人马死伤无数。乱军之中,鬼金羊王晨马慢,被风会赶上,一刀斩落马下。待到宋达去救西边寨子时,官军早已退去了,方知中了计,回厅怒道:“若是我人马充足,即有个十万之数,再摆下太上混元象阵来,何惧这些鸟官军!”

朱佳俊劝道:“今已亡了三位兄弟,我等纵做困兽之斗,也难逃虎口。兄长当早做打算,切勿争一时长短!”

宋达道:“且先紧守山寨,教人去探马陵泊那里战事,若是好些时便求他发兵来救。”

次日,喽啰来报,言马陵泊军马已至东山下。宋达听了,急忙起身率众人下山去迎,接着姚雨汐,两下先礼见了,合兵一处上山。待到寨中,备下酒宴。姚雨汐道:“我兄长听闻朝廷分兵来攻打贵寨,因思此处兵力薄弱,特令我领一班兄弟,并三万人马前来助阵。云天彪那厮却于东山埋伏下一队人马,吃我杀退。不知宋头领近日交战如何?”

宋达叹道:“陈兄果然义气!”

把前两日战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姚雨汐听了,慰道:“敌军中有那女诸葛刘慧娘坐镇,此人颇会用计,传她曾得异人相助,教授奇门遁甲、太乙六壬之术。小生不才,此番专与她比个高低。”

宋达道:“姚军师于路劳累,不如权且先休息,养足气力,明日再与官军对阵。”

沈冉道:“娄军师已然在书信中万分嘱付,刘慧娘在彼,切不可轻敌。”

雨汐微笑道:“沈统制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宋头领可整点军马,我与你下山观阵再作计较。”

且言两军于山下又排成阵势,云天彪与刘慧娘道:“昨日得吾儿之计,佯攻他西山,诱他回军去救,我军乘势杀出,又胜了一阵。这贼人连输两阵,却还有心要再下山来挑战。”

刘慧娘道:“公公不知,方才有山东伏兵来报,马陵泊来了一支军马,已上山去。料想是贼人见援兵已到,锐气大增,故敢来战。媳妇特教全军分五色旗来与他对阵,先看如何。”

姚雨汐就令架起云梯将台,上去观望。刘慧娘看得亲切,认军旗上一个“姚”字,与天彪道:“公公且看,那将台上军师模样的,必是小张良姚雨汐。”

云天彪点首道:“张郡王那文册上正录着此人。闻说那马陵泊上曾有个甚么军师姚小雨,昔日与副贼陈明近攻打相州,皆为艾大金所杀,想来两个当是同胞兄弟。”

刘慧娘道:“实为可惜。”

天彪问道:“败于艾大金手,正是没甚个本事。吾儿才能胜他等数倍,有甚为他可惜的?”

慧娘笑道:“公公错矣,媳妇可惜者,乃是为那娄雨菲不曾来此,不然我两个女诸葛,正好一较高下。”

正说间,那边姚雨汐当时在台上望罢,下台来与宋达道:“且收兵回山。”

宋达听从。刘慧娘见对面退军,与天彪道:“且看贼人有甚么把戏。”

姚雨汐回到寨中,谓宋达曰:“今日观阵,云天彪军马旗分五色,中军乃是黄旗,左军是白旗,右军是青旗,前军是赤旗,后军是皂旗。我们亦可旗分五色,与他鏖战,然这五色旗非一般五色。”

宋达问道:“请军师赐教。”

姚雨汐便道:“一般五色旗,乃按五行相克之法进军,那刘慧娘多智谋,岂会不知?然可布间色旗,我前军用皂青旗,此乃水生木之义,以水为主,木为辅,进可克他赤旗,退可防他黄旗。左军用皂白旗,此乃金生水之义,进可克他青旗,退可防他赤旗。右军用赤黄旗,此乃火生土之义,进可克他白旗,退可防他皂旗。后军用黄白旗,此乃土生金之义,进可克他皂旗,退可防他青旗。中军用赤青旗,此乃木生火之义,进可克他黄旗,退可防他白旗。五队人马更可相互接应,再设一队兵马用以掩杀。”

说罢,长吁口气道:“只是那刘慧娘不敢小觑她,今日如此排兵列阵,为将者皆可识得,以定有诈。”

沈冉、徐韬都称是。姚雨汐取过纸笔画道:“我们如若以间色旗去直直攻打,她岂会不知我意?再变了阵不是好耍。”

宋达点首道:“姚军师说的极是,虽比不得我的混元阵,假若冒然前去,反受其殃。”

雨汐又道:“小生曾与寨中冲盈先生探讨一二,寻常破阵,她终有防备。既是如此,须当机立断,可这般这般。”

宋达受计,不胜欢喜,道:“姚军师高明,若早个一二日到,我山寨未必折兵损将。”

有诗为证:

青石鏖战逞雄威,地圣施为甲仗摧。

无奈光阴难遂愿,英雄扼腕叹乌骓。

次日天晓,宋达令放起号炮,五队人马一齐下山。云天彪听闻,亦点起五队人马出营。两军阵前相望,姚雨汐不等刘慧娘观阵,先教水星大将许栗铭领皂青旗兵杀出,直打入天彪前军队里。天彪只道是水克火之义,传令教云龙领一队黄旗兵去迎击。赤旗兵里是哈兰生兄弟与沙志仁、冕以信领队,会合云龙一起杀将来。刘慧娘登高而望,见雨汐乃是取五行相生之义,暗笑不已。

那知那皂青旗队中,忽地现出杨乙尧、谢顺两个,二将将手一扯,脱了皂青衣,里面却是白红二色,胸前各佩一块玉璧。刘慧娘慧眼看得清清白白,那玉璧色着苍碧,铜钱大小,吃了一惊,你道为何?原来古书有言:“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

六器内,惟苍璧不入五行之中,故而那五色旗阵自是扰乱不得。且服色有异,又可乱其威势,意在搅乱,何愁不破?雨汐平素最爱习些阴阳八卦之术,宋达亦是阵法好手,昨日商议了,教取出山寨里珍藏的宝贝,内中翻出不少大块好玉,连夜打磨,叫打阵头领佩戴。饶是刘慧娘神机妙算,也难料此法。

眼见得杨乙尧、谢顺二将如虎入羊群,哈兰生、云龙抵当不住,两队兵马慌乱起来。云天彪见了,急叫毕应元领青旗兵,傅玉领白旗兵去协助。姚雨汐见状,便叫摇动号旗,刘奇、沈冉两个领皂白旗兵而出,孙煜杰、力鹏领赤黄旗兵而出,各依前法。当下两边人马混作一团,彩旗错乱,官军手足无措,不知打谁是好。刘慧娘见状,急急传令收军。只见皂白旗队里,金刀沈冉大刀挥舞,连斩官兵数十员,却待往前定睛一看,官军青旗兵队里露出那个毕应元,正在厮杀。沈冉把座下马一拍,大喝一声,毕应元措手不及,吃沈冉一刀削飞头颅,血溅青旗。正是:

鲲鹏长志此生休,青云沐血恨悠悠。

番犬难为登大雅,金刀不与论筹谋。

却说力鹏、孙煜杰两个正在乱军中厮杀,傅玉瞧见了,暗取流星飞锤,悄然上前,觑着力鹏便打去。力鹏只听得铜环声响,眼见飞锤已到,急忙将手中金锤就胸前一当,铮地一声,不禁后退几步。傅玉见不曾得手,拨马就待要走。力鹏站住脚,大怒道:“直娘贼焉敢暗算我!”

就将手中金锤飞去,正打在傅玉战马后股上。战马长嘶一声,翻在地上,把傅玉摔将下来。一旁赶出徐宝、李杰二人,不待他挣扎,斧杵齐下。这傅玉自仗流星飞锤,曾助云天彪伤了梁山五虎将大刀关胜,今日也终得亡身,真乃快哉!有诗为证:

流星暗转坠天勇,宿命绝卿逢九霄。

遥看文珪星夜事,三魂颠处见关刀。

云天彪见自家旗帜尽皆倒地,不敢再战,急令退兵。姚雨汐便叫埋伏的军马杀出,奋力掩杀过去。直把官军赶了一二十里,却得刘慧娘早布下两路人马,以改造的新法连弩射住阵脚,马陵与青石军方才退去。待到营帐中,天彪与慧娘愤道:“幸得吾儿早布下连弩,不想这马陵贼人的军师倒有些手段。只恨杀了济阳伯与壮勇侯,尤是傅玉这人,随我多年,情义至深!”

刘慧娘道:“贼人以苍玉破我军中五行,却是媳妇不曾想到,以致搭了毕侍郎与傅留守的性命,实乃我之过也。”

天彪道:“吾儿不必自责,只今设法大败他一阵,杀得几员贼将,为他二人雪恨。”

慧娘道:“依媳妇之见,当用奔雷车破贼。”

天彪点首,便传令下去,教所有巧匠,照慧娘所画图纸,于一月内造一百辆精细的奔雷车,又四处收买上好镔铁,挑选健壮马匹、惯战军士。

姚雨汐等人回山,徐宝、李杰献上傅玉首级,沈冉献上毕应元首级。宋达大喜,谓雨汐道:“幸得姚军师妙计,才能斩这两狗官军的脑袋。”

雨汐笑道:“虽胜了一阵,那刘慧娘定然仔细起来,再想些计策来对付我们,诸位不可松懈。”

众头领皆道:“愿听军师安排。”

只说过了数日,云天彪正在营中观书,小校报说淮阳军张叔夜处有军情传来。天彪令取书信来读罢,众将见他先是欢喜点头,次后又摇首叹息,不解,遂问如何,天彪乃说了张叔夜那里情形。云龙见说吴天鹗识破马陵泊细作,十分钦佩天鹗的本事。众人后闻道君天子令张叔夜前去联金灭辽,都道:“辽人虽占我燕云之地,然那金人亦是夷狄禽兽,官家怎可与虎谋皮?”

天彪道:“你众将不知,去岁官家已有伐辽之心,我与陈道子极力奏阻,可知不济事。国家大事,岂能儿戏?倘若那金人起了侵宋之意,我等又该如何?”

风会道:“如今大宋善战之军,多只在太尉、二枢密,并种经略处。若是金国此时来犯,却使我们腹背受敌矣!”

闻达道:“覆水难收,如今只好先打破青石山,再上奏朝廷,好生防备金国。”

云天彪见众将一心,倍感欣慰。又看尚有一封书信,却不是公文,乃是张仲熊的亲笔。天彪阅毕,与孔厚道:“定国公本部将佐熊铎伤了脚,欲请孔大夫前去医治。”

欧阳寿通怨道:“甚么话!不过伤脚罢了,那里便没个医士了?偏要从我们处调孔大夫去。如若这里也须孔大夫时,岂不是担阁了?”

天彪道:“此是吴天鹗在定国公面前求情,我本喜此人,欲讨其在我麾下听用,奈何定国公不允。不如就此做个顺水人情与他。”

孔厚道:“不打紧,此去淮阳军与他治伤,无须多费时日,奔雷车造备前必定回军来。”

惟刘慧娘想起熊衮、熊铎几个嘴脸,心中不喜。

话休絮繁,光阴荏苒,眼见一百辆奔雷车建造即毕,孔厚果然回来。云龙接其入营,却看孔厚身旁有二人,一个是圆脖胖汉,一个浑身脏污,双手腕子上都是泡痕。云龙便问名姓,胖汉道:“小人是西山十杰排行最末的,唤做吞天蟾袁宪。”

云龙道:“原来是吴兄的兄弟,便是自家人。”

那中伤的,书生打扮,颤巍巍道:“小人原是鲁国公军中书记,因出身低贱,都叫我做云中鸨李东保。几日前幸得孔大夫救了性命!”

云龙奇怪,复问道:“既是鲁国公部下,如何沦落至此?”

李东保不敢说忠通的事,只说是因送信时遭马陵泊截杀,侥幸逃脱,饥困交加,倒在路上。看官听说,李东保因索奥无心救下,拼死从太和岭上遁逃,却好袁宪护送孔厚从淮阳军回军,正撞着东保,见他危危待死。袁宪道:“恐是遭了贼,又有些瘟病,莫去管他。”

孔厚摆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学医,又是圣人后裔,岂肯见死不救?”

以此救得转醒,东保千恩万谢。袁宪见他手腕,都是火泡,又有勒痕,知必有内情,只是不干己事,暗笑不言。云龙见东保可怜,遂留任军中。

云龙又问孔厚道:“不知吴兄那里可好?”

孔厚道:“吴将军亦托我相谢越国公周全。”

云龙心喜,复问熊铎身体如何。孔厚道:“只是轻伤,调养便可。却有一句不该问的,听闻袁将军有两位结义弟兄也受了伤,为何不一同医治?”

袁宪呵呵一笑,就道:“三哥有言,他二人因冲撞了金、韦、李三位将军,军中岂能任由他们这般桀骜?故未请大夫相医,聊作惩戒。”

孔厚暗道:“此非万全之法,既是结义兄弟,纵有过错,如何不帮衬?”

又思年、海二将颟顸无理,假若与其医治了,金成英三个那里,见面反显得尴尬。袁宪看孔厚面色,猜着一二,改口道:“孔大夫救了这李东保,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实乃有德。”

孔厚道:“不消如此,我孔家最重德行,先祖父曾言孔家子孙,须做有德之人。”

云龙便请袁宪留下歇息数日,聊表地主之礼,袁宪相谢。正是:

金兰未起先折锐,昆玉寒心酝鬼胎。

权诈一时欺受命,忠终义异待将来。

却言三月尽四月初,那一百辆奔雷车已然完备。云天彪大喜,便令每二十五辆奔雷车为一队,每队五百马军,五百步军,由风会、庞毅、闻达、唐猛四人各领一队,自己与云龙、欧阳寿通领一队兵马为前军,择日出战。袁宪因见奔雷车模样,暗赞不已,故有心图功,前来请令随行,天彪应允。

出战日,云天彪亲领兵马于青石山前旷野处搦战。姚雨汐与宋达得报了,道:“这厮近一个月不来与我们交战,此番叫阵必有计谋,且下山去看看。”

二人率众领队下山,与天彪相对。雨汐再上将台,见官军阵后尘头大起,遮了眼目。下台来道:“且教众兄弟小心防备,官军阵后必有古怪。”

天彪在阵上叫道:“前番误中你计,今日再来拼个胜负,你且看这是甚么!”

便将兵马分开,放出四队奔雷车来。雨汐阵上众人见那车甚么模样?正面刻着巨兽头面,上一层两只巴斗大小的眼睛是炮眼。中一层巨口,军士藏于其中把着弓弩。下一层内中军士用长矛挠钩作须髯。车上有座小西洋楼,里面立着一人,执一面令旗,正是袁宪,为全军耳目。

姚雨汐观罢,惊曰:“我曾听闻过,此乃奔雷车也!”

宋达道:“军师可有破其之法?”

雨汐摇头道:“未有。”

宋达便教放箭,却当不住。只见兽口一张,从里面射出弩箭来,大铳一发,山崩地裂。马陵与青石军抵敌不住,纷纷败走,各自逃命。雨汐亦无法儿,只得连声叫退军。那逃得慢的,就被火铳击的粉碎。天彪见状,与诸将在马上哈哈大笑。赶了一阵,马陵青石军死伤无数。天彪便教将奔雷车收回营,与刘慧娘道:“昔日曾吃这车的苦头,今日倒也爽快。”

慧娘道:“公公当叫军士、马匹都去歇息,军匠速速添补铳石箭矢,以待来日再用。”

天彪言是。

当日,官军大摆宴席,袁宪本是客将,虽未斩首一二,却不避箭矢,指挥全军,云天彪做主,叫他坐在首位,众将也纷纷来与他把盏。袁宪暗思道:“此处却比张郡王那里称心。”

酒至半酣,袁宪起身要去净手。待出帐要转去厕坑时,但见一人蹲在地下,独自吃酒,闷闷不乐。袁宪细细端详,却是李东保,心中生疑,上前问道:“李书记缘何在此吃闷酒?”

东保已然醉了,咬牙骂道:“我虽人微,然在鲁国公那里没少尽心出力,可恨那厮们却要把我去喂了妖僧!”

把太和岭的事都说与袁宪听了。袁宪肚里寻思,方笑道:“无妨无妨,你看今日我也无甚功劳,却坐了上首,都是时也命也。你若要人看得起,须得有个倚靠,此外还当有些分本事。”

东保苦笑道:“俺是个文弱书生,也没甚个韬略可言,却能做甚?”

袁宪听了,反起了三分怜悯来,缓缓道:“常言道:‘富者散金,穷者并命。’我西山众弟兄当初也多是穷贱之人,舍了性命拼杀。你若有胆,一腔热血也卖得!”

李东保暗记在心,拜谢道:“得将军指点。”

当夜走了。

再言马陵与青石军回到山上,清点人马,折了一二千,头领中不见了李杰、葛媛、朱栗辉。喽啰道:“退军时见三位头领于队后掩护人马撤退。”

又有个负伤的喽啰道:“见着三位头领俱是中弩箭而倒,着了炮石而亡。”

徐宝大怒道:“我紫金山四人聚义,誓同生死,却吃狗贼用鸟车伤了杰哥的性命,此仇必要报的!”

宋达便与姚雨汐道:“姚军师既无破这甚么奔雷车的法儿,何不去请娄军师前来,定有良策。”

雨汐恐宋达看的轻了,忙道:“不可,大哥那里正与陈希真交战,正须雨菲在那,不好相扰。”

宋达道:“似此怎生破得奔雷车?”

雨汐不语,思索道:“先教儿郎们于山前十里处掘下数丈宽沟,奔雷车必然过不来。我再好生计议破他。”

宋达也只得先依这般做了。

话说姚雨汐埋头苦思有近一月,却始终不得破车之法,又见青石山有喽啰逐渐怨叹起来,自道:“寨中军心已有动乱,似此下去必生事故。可叹我小张良竟连这奔雷车都破他不得,真个颜面无存!”

转念一想,忙唤人回马陵泊去调谢德伟、臧好、薛许越三人前来听用。

且过了三四日,忽有喽啰上山来报:“庄头领使人马护送谢、臧、薛三位头领来青石山,眼见得离山十五六里,忽然杀出一彪军马,败了我队,把三位头领俱捉了,投官军营寨去了。我几个逃得性命来山寨相报。”

姚雨汐变貌失色,道:“三位兄弟只恐休矣!”

又见来报:“徐宝、马帅、钱遥三位将军听闻陷了三个头领,先自领兵去救了。”

雨汐大惊,忙与宋达点起大队人马下山去援。

单说徐宝三将引兵才至云天彪营前十里多地,只听得一声炮响,下面早有埋伏好的官兵,一齐发生喊,拽动推山轮。三将并众喽啰脚下顿时塌陷,全都掉了下去,吃地穴内的官兵钻出来乱枪乱刀搠杀。此正是刘慧娘的陷地鬼户之法,料得他们必来救人,早先藏埋好,只等到来。可怜徐宝三人,都似南柯一梦,今番死作一处。正是:

心内焦急义当先,却化枯骨尤为怜。

亡了三将,又陷了三将,不知谢德伟三人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两员罡煞:李杰、徐宝。

折了七员曜宿:宋金龙、王超、王晨、葛媛、朱栗辉、马帅、钱遥。

折了两员雷将:毕应元、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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