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17班本学期第一节心理课。
只听上课铃响后,一个看着面生长得白胖的女老师走进班里来。 心理老师说话很温柔,慈眉善目,是同学们完全能接受的主儿,大家还是蛮激动的。 首节心理课,老师组织学生玩一个小游戏——规则即通过抽取学号随意叫起两名学生,让他们俩俩叫出对方的名字。每个学生都会参与,以检验开学几天同学们对班里人的认知程度。 大家对此束手无策。短短的几天,每个人对班里的其他同学认识的寥寥无几,就怕到时叫不出对方的名儿难为情。 那让人不注意都难的两位自然不怕别人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了。不过,能否叫出其他人的名字,也是她俩应该关心的问题。 同学们紧张又激动,秦坤无所事事听天由命,而肆昼看起来却很有自信。 游戏进行时,肆昼特意倾过身对秦坤说:“坤,一会儿你不认得,我帮你啊?”秦坤就秦坤呗,叫一个字…… 秦坤看了她眼,没理会——她难不成记得全班四十多人的名字与面孔? “下一组,14号与……20号吧?”
心理老师笑面盈盈,看着讲台上的班级名单。 20号的钱大磊同14号的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生站了起来,全班起哄连连。 同性面对面当然不怕,就怕对方是相识程度不高的异性。 柔弱女生羞红了脸,钱大磊以机智化窘迫,爽快地先问道:“请问,你认识我吗?”
女生一愣,委婉地摇了摇头——一时紧张,她竟将这个入学那日摔了个狗啃泥、字还写得巨丑的体育生的名字给忘了。 是钱大磊心底希望的回复,他接着笑道:“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你。”
交代后又介绍道,“我叫钱大磊,很高兴认识你。”
原来如此! 全班惊叹声与掌声四起,一招“以攻为守”令在场男生拍案叫绝,纷纷朝钱大磊竖起了大拇指。 女生在喧闹声中很不好意思,心理老师用手势示意大家静下来,才好让女生的柔声细语让全班听到:“你好,我叫王雲……” 两人坐了下来,掌声再次响起。 “看来我们17班的同学挺活泼的呀!那么进行下一组——10号与30号同学。”
肆昼的舍友米莉和高大男生体委陈汐站了起来,又是一男一女。 陈汐坦白道:“sorry,我不认识你。”
米莉很胆小,声音压低:“没事,我,我叫米莉。”
陈汐没听到:“嗯?”
米莉:“米莉。”
“嗯?”
“米莉。”
陈汐还是没听到,他弯腰附耳朝米莉座位的方向:“哈?我没听清,你大点儿声。”
同学们笑了。 米莉有些尴尬,稍抬了些声,一字一字嚼字清晰:“我叫米莉。”
陈汐这个直男:“米粒?是我们吃的那个‘米粒’吗?”
同学们又笑了。 米莉咬牙切齿,满脸通红。陈汐前桌兼班长的方姝敏救场地拿书往陈汐手臂狠狠地一扇,说道:“草字头加个‘利益’的‘利’!”
陈汐挠头,向米莉道了歉后,两人坐下。 下一组恰好是方姝敏和王小南。 王小南乐呵呵,见了人就道:“我认得你!你是班长,你叫方,方,方……”方什么来着? 憨憨的胖男生突然脑子短路,“方”了半天还“方”不出来。 方姝敏:“我不叫芳芳!”
又引起全班爆笑。 方姝敏当了班长才几天,别有领导风范:“你叫王小南。我叫什么?叫不出来你可得罪我了。”
王小南急了——惹了班长,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越急脑子越糊涂,那个名字时隐时现,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连周围的同学都在为他心急。 许久未果,最后班长还是打算放了他:“算了吧,我叫方姝敏,幸会。”
王小南经这一道,突然记起来,睁大眼:“对对对,就是这个!班长大人幸会,您人一看就大度,一定不会做出公报私仇~那种事的对吧。”
方姝敏边坐下来边道:“这个嘛……看我心情。”
经好几组下来,异性组合明显比同性组合多,想想肯定是心理老师故意的,大家看破不说破。 不一会儿到了秦坤。 对方男生先站起来,肆昼说帮就帮,仅用不到一秒就往便利贴纸上写下一个名字递到了秦坤跟前。 秦坤懒洋洋站起身后,看清了那张善意提醒的帖纸,愣了一下。 她刚站起,乱哄哄的全班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齐聚在她和另一男生身上。 坤大佬身上带的无形的压迫力还真是强啊! 可比老师的话还管用得多啊! 秦坤一双冷目对着那位站着的男生,心想着要不要念出那个名字——毕竟这算作弊的,那男生她并不真的认识。 画面凝固了好几秒,大家看着一言不发的大佬,根本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肆昼偏头小声提醒:“说啊,我没骗你。”
秦坤听到了,顿了下,方欲言,那个看起来似乎很害怕她的小个子男生鼓起勇气先说话了: “你好,秦坤!我叫陆颜,‘颜色’的‘颜’,很高兴认识你。你,你……你是我的偶像!”
哗然声四起,男女生纷纷拍掌起哄。 哇哇哇,这是在“表白”吗?陆颜好大胆,好勇敢! 凭着自身外表气质和军训时超乎常人的表现,确实许多男男女女加深了对秦坤的好感与崇拜之情。然而敢这般当众表露的,陆颜当属第一人! 秦坤迟疑着,不知道说什么。 肆昼突然在喧闹中冒出一句:“陆颜,她小弟很多,你得努力了。”
“喔~~” “哈哈哈哈……” 哗然又起。 陆颜傻笑着坐了下来,秦坤一声未出就结束了,她坐下来后陷入了疑惑——我“小弟”多……她是怎么知道的? 接下来一组恰好轮到肆昼。 漂亮女生先行起身,同学们很好奇,谁会是那个走了“桃花运”的大幸运儿呢? 站起来的是位戴着副厚重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他还是17班学生里中考成绩分数最高的学霸呢,学号为No.1,理所应当的学委。 男生们哇哇乱叫。 学霸真是走运,走大运了!与美女面对面的机会,怎么让“书呆子”给逮到了? 学委看起来很腼腆,面对肆昼时紧张得不敢看她的眼睛。不过学霸的气度与承受力还是强过普通人的,明明心脏狂跳但激动心情只表现在不安的眼神中。 肆昼保持微笑,神色很自然,好听的声音响起:“你叫刘书祺。”
我去,既然是美女先表率?肆美女既然记得学委的名字!难道? 刘书祺愣住——自己平时一言不发,知名度还不如钱大磊,然而肆昼竟认得他? 被女神一样的女孩记住,是件令人可想不可求的事啊。 想罢,他习惯性地用手扶了扶眼镜以缓解心情,半天才吐出话来:“你叫肆昼。”
当然,肆昼所有人都认得。 肆昼平静地勾了勾嘴角:“你好。”
刘书祺:“你,你好。”
简简单单,又不太简单。 两人刚要坐下来,依着恰到好处的氛围,钱大磊这个好奇精突然在人群中喊:“肆昼,你为什么记得学委的名字啊?”
起哄声。 肆昼无动容,心态丝毫不受影响,她解释:“很简单,全班人的名字我都知道。”
说着目光瞥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
秦坤同她对视一眼,又恢复如初。 * 夜里,肆昼跷着腿仰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忆起她捉摸不透的邻桌近日的表现,若有所思。 由于开学没多久,作业不算太多,舍友们呆在宿舍时,一般不会选择学习。 熄灯前,有的坐在自己床上对着面镜子捋一下头发挤挤痘擦擦护肤品,可以将自己的脸掂量半天;有的跷着二郎腿,手捧着本实体小说或手指点着MP3津津有味地阅读,内容击中笑点就对着书傻笑,倘若书中说到男女主的心动浪漫场景就脸红地用手捂捂面颊。 后来渐渐熟络,相互谈天说地,交谈内容小到班里谁交了男女朋友,大到长大后结不结婚,隐秘到自己曾经暗恋过谁。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这大概就是许多女生宿舍的一般日常生活吧。 肆昼想了会儿,侧翻过身来向自己的舍友问道:“哎,你们有参加社团吗?”米娜往脸上涂芦荟胶:“我报了文学社,听说到时还要面试审核,能不能被录取还有点悬呐。哎,老妹,听说你去了街舞社?”
米莉道:“没,本来想去的,看到报名表就不想去了,而且很麻烦。”
米娜和米莉有着惊人相似的面孔,没错她们是对双胞胎姐妹。 肆昼:“报名表?怎么了?”
米莉无奈摇头:“能怎么?自卑呗。你知道报名表上除了要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关键还要填什么吗?”
肆昼:“填什么?”
米莉在宿舍那是有什么说什么。 “中考成绩啊!唉,难道在一中,成绩差点都进不了社团?我是指标生,一中录取线没到,本来就介意这个它还非要强调。搁成绩好的人身上当然填着爽了,可我们不一样啊!”
方姝敏开口了:“填那个只是用来参考一下,应该不会很重视吧?”
米莉:“那又怎样?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一看到那表立马就放弃了。”
听到这儿,肆昼心想,秦坤也是指标生,有没有可能也是同样的原因呢? 米娜:“哎,班长,你呢?你报了什么?”
方姝敏:“我也没报。”
米娜:“为什么?你成绩不是挺好的。”
方姝敏:“嫌烦,当个班长足矣,自由自在点多好啊?哎,肆昼,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有报名吗?”
肆昼回过神:“哦,没有。”
舍友很惊讶:“啊?为什么?”
米娜:“肆昼,就凭你的颜,不用面试,‘见面试’就行,社团争着要!”
方姝敏:“我要是某社长,一定八抬大轿、三拜九叩请你去啊。”
肆昼被逗乐了,摇头:“不去,无聊。”
关键是,那个人也一样什么都没参加。
她接着问:“你们说,一个人整天闷不作响,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致,别人和她说话也不搭理……是因为什么?”舍友们一想就知道肆昼说的是谁。 米莉:“肆昼,你说的是秦坤吧?”
肆昼默认。 “这谁知道?我见到秦坤第一眼就觉得她帅,第二眼就是高冷,像块冰似的。也许长得帅的人一般都这样吧,小说里的男主大多是这样,嗯。”
说完点头,然后又仔细地想某人的样子神情就变了,“呜呜太他妈帅了……”
“帅,帅死了。”米娜看着天花板,像在出神,“你说她一个女生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帅呢?她要是男的多好啊啊……”
两个花痴没错。 方淑敏:“我听隔壁的人说,秦坤在宿舍也是这样的。她只做自己的事,问她话也只回答一两个字,她们都不敢靠近她。肆昼,也许全班就你敢和她讲话了,而且还聊得那么好!”肆昼哑口——好吗……她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米娜:“诶,肆昼,你快说说,要怎样才能和秦坤说上话呀?”
肆昼想起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想回答说,死皮赖脸吧,但却转言:“也许她并没你们说的那么难以亲近。”
方姝敏说出自己的观点:“像她那样的人,一定有过特别的童年或者说令人难以想象的经历。”
肆昼:“也许吧。”
…… * 高一的学习进程在推进,同学们渐渐投入到一中的学习生活当中,九大科的学习量与作业量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上午一连上了三四节深奥难懂的理科课程,秦坤看了几眼物理课本上枯燥无味的公式,觉得越发困倦,于是干脆趴在课桌上小睡一会儿。 没一会耳边就传来同学们嘈杂的嚎叫—— “啊啊啊天哪物理怎么这么难?数学也难!什么破公式,讲了一节蒙一节!”
“妈呀,高中好难学啊,初中能复读么,我怀疑自己压根没学过物理。”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数学啊……” “下一节又是数学课,又是四十分钟的煎熬!”
…… 哀嚎声一阵接一阵,秦坤闭着眼睛,心情烦躁,在额前的碎发后微皱了眉,将头换向另一边继续趴着。 邻桌肆昼恰好对上了秦坤的脸,她于是手撑下巴歪着脑袋,光明正大地欣赏起来。 发丝下垂稍许遮挡了紧闭的眼眸,有的与长长的睫毛交织在一起。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白皙的皮肤,使得清冷的面孔带上一种十分吸睛的张扬。 肆昼想了想,倾身凑上去,轻声道:“坤,你无不无聊?陪我说说话吧。”
她知道秦坤没睡着,也知道秦坤心情烦躁。 趴着的人过了几秒才睁眼,她透过发丝间的空隙看到了肆昼微笑的面容,女生笑得似乎没有一点忧愁。 秦坤对此习惯了,她缓缓抬起头,眼帘泛着一丝疲惫,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对着桌上摊开的书又看了起来,当肆昼是空气。 肆昼同样也习惯了,她没有生气,继续撑着下巴看秦坤。垂眸的人手中的笔无聊地在细长的指间灵活转动。那双手很漂亮,同一般的女生不太一样,手背上有较清晰的青筋纹路。 笔转了好久不见得落下,肆昼瞥向秦坤目光下的书,道:“坤,你不会的题可以问我啊。”
转动的笔停住了,秦坤定了一下,偏头看过来,眼神中带着点难以置信。 秦坤想问,你哪节课认真听过了? 肆昼在秦坤眼中,就是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奇葩。秦坤又不瞎,一段时间下来,通过余光有意无意的观察,她发现这个邻桌在课上从没正经学习过,且小动作不断——要么撑着头对着一页书出神好久一动也不动,要么直接趴在桌上一睡就是一节课,要么对着一沓白纸似乎在画画,有时甚至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划屏幕。 其他同学应该看到了,不说也罢,可讲台上的老师是瞎了吗?站得又高又远,九位老师,又上了那么多节课,竟一次也没发现? 也罢。 她倒还羡慕肆昼,能无所畏惧、毫不顾忌地做着这一切,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她却没这样的勇气。 对视许久,秦坤收回思绪,没忍住问道:“你……会?”
肆昼笑:“我当然会。”
“叮零零——” 上课预备铃响起,恰好盖住了秦坤接下来的那句:“我不信。”
等铃响完,肆昼问:“你说什么?”
秦坤不再看她,准备着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没什么。”
肆昼:“你说了。”
秦坤:“当我没说。”
“好吧。”
肆昼坐正,止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