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贵公子，除却他确有些本事外，也是因为他汲汲营取，不像崔郁离，谢扶光那般淡泊名利。可此番不同往日，谁能拿下国子监头名，便可被皇帝破格任用，世家子弟又怎么可能如往日那般无所谓？一旦崔郁离和谢扶光认真了，那顾浥尘就胜不了，他若不能胜，那便还是那个空有名头却高不成低不就的二流世家公子。“去传信吧。”

人定时分，清妧在流萤得伺候下，准备就寝，卢掌事匆匆进门：“县主，折绵来寻流萤。”

清妧勾唇：“看来如娘是无计可施，故而叫折绵来向你这个女诸葛求援了。”

“妧娘，婢子该怎么说？”

“自是诚心诚意地教她。”

“婢子明白了。”

流萤提着更灯走到院门口时，折绵正裹着棉衣靠在一刻大树下。“折绵，你找我？”

折绵抬眸，惨白的脸上挂着两条晶莹剔透的泪痕。“流萤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妧娘不许院中人乱走，我求了卢掌事才能出来片刻。”

折绵苦笑：“难怪姐姐昔日常说，做婢子的最苦，我这回儿总算是知道了。”

“如娘罚你了？”

折绵上前一步，只一步就疼得她龇牙咧嘴。“白日挨了二十鞭笞，这会儿天黑，我想找流萤姐姐陪我出去看个郎中，不知道流萤姐姐可愿意？”

“我只怕自己出不去。”

“不会的。”

于是流萤一手提着更灯，一手扶着折绵，穿过影影幢幢的树影。“绿绮死了，司巧没了，偌大的安府，也就剩流萤姐姐和我最亲了。”

“嗯。”

好不容易走到垂花门前，守门的小厮冲上来拦人：“家主有令，天黑以后，不许家中奴婢随意出门。”

折绵笑笑，自袖中掏出一两银子：“我们是如娘院里的奴婢，奉命去一品斋买些吃得，还请行个方便。”

“原来是如娘身边的。”

小厮笑着接过银子，让开了道，“早去早回。”

“多谢。”

出了门，折绵便对流萤道：“你瞧，这不是出来了吗？”

走出半条街，折绵疼得满头大汗，见此，流萤把她扶到就近的一个茶寮：“你坐在这里等着，我替你去抓药。”

“有劳姐姐了。”

提着更灯的流萤，极快地走进夜色，折绵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心中只剩下一片绝望。不给如娘出主意，她会被打死，给如娘出主意，若叫时娘知道，她还是会被打死，左右都是一个死，她还不如立刻就死了呢。就在折绵自暴自弃时，一个清俊小郎君忽然坐到了她的对面。“小娘子，不介意拼个桌吧？”

折绵微微一笑，刚想说不介意，却见茶寮之内全是空位，她便要站起来，可臀下太痛，她动不了。“在下星回，可解小娘子的烦心事。”

“什么？”

“安如娘想要嫁给顾三郎，不难。”

折绵指尖微颤，她知自己该立刻走，可看着对方温润如玉的脸，却又忍不住发问：“该怎么做？”

“只要叫陛下知道他二人有情，便会成全他们。”

“怎么可能？”

“通常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可若叫满陵阳城的贵家娘子都瞧见了呢？便陛下不允，也得允。”

“可——”星回自腰间取出一枚飞钱。“这是通源钱庄的飞钱，里面有一千银，你若能哄得安如娘不顾女儿家的名声，在宫中和顾三郎私会，宫宴之后，你便可从通源钱庄取走一千两。”

微颤的指尖变成剧颤。“我……是顾家的婢子，不能背主。”

星回微微一笑：“除夕夜，宫门外会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你若得手，那马车会送你和一千银离开陵阳。”

“可——”“宫宴人多，私会一事自撞破到被查清原委，少说要一两个时辰，足够你溜出皇城，登上马车了。”

“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星回未答，他只是把飞钱推到折绵身前。“过了除夕，你才能取到一千银。是一辈子被顾家拿捏，还是拿着银钱从此海阔天空，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