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云柳氏看着儿女们带回来的三十多斤下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下手。云舒教母亲和哥哥处理下水，猪肝猪肺猪心分为几块，在表面上划几条树枝状刀口，用冷水洗净淤血后就一直用水泡着。清洗内脏还是用活水更便捷，幸好上河村最不缺的就是小溪了，云毅快速的挖了两条沟渠，把后院外的溪水引进来，再从另一口引出去，这样不会弄脏院子，也不会引起村里人的围观。想要把肠子洗干净就要用面粉来抓洗，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一直弄不好下水的原因，没人会浪费精贵的面粉去尝试。张屠户已经预先把大肠翻了面，用水把脏东西都清洗掉了，云舒用面粉反复的揉搓，再放到溪水里漂洗，鼻子凑近闻一闻，已经没有什么臭味了。肠子上的肥油很多，云舒用小刀把多余的肥油刮下，这样吃起来就不会太腻。这几天云毅已经在后院新垒了个双灶口的灶台，以后就专门用来做卤味，过些时日还得就着灶台盖一间小厨房，毕竟要是生意做起来刮风下雨也不能停下不是，况且还需要好好保存老卤水。云舒以前看美食节目时看到那些老字号都是用的老卤水老面才能做出优于别店的味道，虽然她这没有现成的，但是她可以从现在就开始留呀。老卤水的保存还是有讲究的，每次用完后将卤味捞出，静置半个时辰让卤水沉淀，沉淀后先将卤水上层浮油撇出，再将卤油和卤汤中间的血沫杂质撇去。只取锅底五公分以上的卤水用细纱布过滤三次，等卤水彻底晾凉后装进陶罐放置阴凉处。云舒也不贪多，每次只保留最干净的那小罐老卤做引子，每次都会按情况加新的水和卤包反复了几日，卤味的风味已经更显醇厚了。下水处理好后，云舒将其放入沸水锅煮15分钟捞起，用冷水再次清洗后重新放入卤水中，先猛火煮沸片刻，再转小火慢慢卤。随着卤味慢慢炖熟，浓郁的卤香从院子里飘散开去，方圆几百米都笼罩在让人垂涎的香味中。幸好云家算住得比较偏，周围只有两三户邻居，要是住在村子中心，估计半个村子的人都要馋哭了。云毅从村长家回来，推开门就直奔后院：“妹妹，咱们家的卤味太香了，我回来一路都有婶子在猜是谁家在煮肉这么香，让她们馋得都吃不下自家的饭菜了。”

云舒调皮的说：“那她们每天都能闻到这么香的卤味岂不是要饿瘦了。”

忙活了一天，等闲下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云舒简单的做了西红柿炒鸡蛋和猪油炒青菜，各式的卤味切了一盘。宋衍照例来家里蹭饭了，提了两只还活蹦乱跳的野鸡，云舒把鸡关到柴房里说明晚炖鸡汤喝。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卤下水大伙都是满满的惊喜。“这肠子竟然一点也不臭，也不难嚼，这要是不说出去谁知道这么好吃的肉竟然是猪下水啊！”

“这猪心着实不错，口感厚重，这么大一块都能卤得透透的，咬在嘴里实在太过瘾了。”

“这猪肺看起来软软的，嚼的时候像是有脆骨似的，着实有趣！”

……趁着吃饭的时候云舒把明天出摊的打算和大家说了，现在她已经习惯等宋衍来一起商量了。“我想明天去城里卖盒菜，就买卤下水和猪肉炒白菜，装在木桶里，用推车推去卖。”

推车是之前云毅为了方便送货自己做的，才用了两日。“盒菜？是不是装在竹筒里？就是下午你让我做的那些竹筒。”

说到做买卖云毅浑身都是劲，他还以为推车就此闲置了，没想到还有大用处。“嗯嗯，一个竹筒就是一份。”

“那你想上哪卖呢？一般只有饭馆菜卖做好的饭菜，咱们用推车卖能行吗？”

云柳氏只见过推车卖生鲜的，还没见过推车卖熟菜的。宋衍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云舒的意思，说到：“可以到东大街，那里有很多大商行，雇的伙计很多。”

云舒看着宋衍就像看到了知己，对着还不明所以的母亲哥哥说到：“一般稍微大些的店铺都雇着伙计，像东大街这样成行成市的每天都有很多做力气活的挑夫货郎，他们晌午一般在哪吃饭？”

“若做长工，东家会管饭，不过油水少得很，若是临时的就得自己带干粮。”

云家最困难的时候云毅也去干过苦力，就是自己带的干粮。“吃得如何？”

“自然是极难下咽的，干粮又干又硬，可是不带的话去外面馆子吃，想吃饱最少也要十几文钱，宽裕点的就去买馒头和去面摊吃碗素面，可是没有油水顶不住肚子。”

云毅现在都还记得咽干粮时拉嗓子的感觉。宋衍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表情松懈：“若是中午有热乎乎的饭菜，价钱比饭馆便宜，油水又比面摊的足，不止伙计，小摊小贩们也不会吝啬的。”

“这个模式新鲜，头一份的生意必定好，但是法子简单，就像糖葫芦一样很快就有人学了，所以咱们的重点是在推广卤味上，到时候卤味的名声打出去便只专心卖卤味。”

“盒菜，咱们只卖菜吗？那主食呢？”

“做主食本钱高赚的少，且咱们不一定能忙得过来，不如只卖菜。”

“明日我怕是不得空，若是在城里有事便到古铜巷子最尽头的那个宅子找我。”

宋衍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很忙，但仍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云家兄妹。云舒乖巧的点点头：“放心吧，宋大哥，我们只卖熟菜，顾客们还会去别人家卖主食，妨碍不到别人的生意，不会起冲突的。”

“将来卖卤味是只租一个小门面还是想租个带后院的店铺呢？”

宋衍想到之前云舒说要租门面在城里长久的卖卤肉。云舒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租门面和店铺要多少钱，虽然不做堂食，但若是能有后院那自然能方便，可以直接在店里做卤味，忙时可以直接住下不用辛苦奔波。”

宋衍像是已经打听过了：“若是在最繁华的地段租金那自然是很贵的，不过你想做卤味的批发的话租个交通便利的地方即可。”

“嗯嗯，我这卤味和路边叫卖的寻常吃食不一样，我是想做成自己家的招牌的，做批发和外带的生意，到时候名声打出去顾客能自己寻来。”

就像麦当劳肯德基什么的，顾客想吃的时候会自己找店，这能省事很多。“从咱们进城的北门往里走一些是庆云街，人流量不错，四通八达，多是批发香料、布料和茶叶的大商铺，因不在城中心租金更实惠，却也合适你的需求。”

“真的吗？太好了，这么好的地方还有空铺子在租吗？”

云舒高兴极了，找一个地段租金都合适的铺子比找对象还难，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在城里没有任何根基的小姑娘。宋衍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里泛起笑意：“我去打听打听，若是有合适的便回来和你说。”

“那就辛苦宋大哥了，我得多做些好吃的犒劳宋大哥！”

云柳氏和云毅想看乒乓球一样看着云舒和宋衍一来一回的对话，两人对视了一眼，捂着嘴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