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关家欢声笑语，郑珊在李文清和关平海的热情邀约下，再次留宿。依旧是关晴天的房间，就连被子都是她睡过的那一床，就连她也是一样，睡不着。身上是柔软的棉被，冰凉的双脚触碰到暖脚袋，空气中满是肥皂清香，这样的环境让人昏昏欲睡，郑珊听着关晴天呼吸越来越绵长，突然开口。“晴天，你还会和雷强在一起吗？”

关晴天有些困，眼睛都没睁开：“珊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以为郑珊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一心只想学习。郑珊一反以往毫无波澜的模样，她侧过身主动靠近关晴天：“我只是在想，以后你和他在一起，我和你要怎么办？”

她摸到关清的手，柔软细腻：“今天惹恼了他，他以后会不会不让你和我玩呀？”

关晴天这才睁开眼睛，轻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再说了，我还没介绍你们认识呢，等认识了你们再好好说两句不就成了？”

郑珊靠得越来越近，几乎要躺进关晴天怀里：“可今天他还要打我呢。”

她的手缠着关晴天，手指滑动，她的手上还有薄茧，摸得关晴天心痒。郑珊的声音很低，还有些颤抖：“我害怕。”

关晴天不自觉想起郑珊白日的眼泪，那样可怜地看着她，谁会舍得打她呢？只有雷强。关晴天也不是泥人，她看似内向脾气好，可也是个骄傲的姑娘，看她因为别人说她妈坏话，她就不和那人做朋友就明白。她苦心劝了父母这么久，结果雷强今天爽约，还一点解释没有。白日里还是那样一副凶狠模样，根本不为她考虑半分。纵然父母那边被大舅开解过，可见到父母不追问的模样，反倒让关晴天怀疑自己，心头后悔：她爸妈这么大的年纪，平日里哪受过这气，不就是为了她她忍气吞声。她突然问起：“你们是怎么闹起来的？是买鸡蛋凑到一处了？”

她早上了解大概，但还想听郑珊说说。郑珊慢慢解释事情经过，一句没提自己那些煽风点火的话，只说她买鸡蛋正在付钱，被身后的雷强插队，他还逼着大娘低价，两块钱的东西硬是要一块钱买走。关晴天这才知道其中还有强迫别人低价买卖这事，有些尴尬。卖鸡蛋的大娘一头白发，看着很可怜，关晴天买东西和这些人讲价都不忍心。她没想到雷强竟然干出这种事。察觉到关晴天的沉默，郑珊反倒解释两句：“应该是没带够钱吧，加上今天不是要上门拜访？他可能也着急呢。”

关晴天沉默，雷强着急什么？真着急的话会上门当天礼物都没准备吗。她提前三天和他约定时间，可雷强今天早上直接空手上门，嘴上说着：“要让你爸妈看看我的诚心，我的心意可不是一点子礼物能换的。”

关晴天把人轰走买东西，雷强说自己没带钱，她就自己掏了五块钱，让雷强赶紧买东西。现在听听郑珊的话，买东西只肯拿出一块钱，被拒绝后竟然还要大打出手。关晴天就没为钱丢脸过，可雷强今天的所作所为却真让她丢尽了脸。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看上了雷强。过犹不及。郑珊没在多说这些事，倒提起另外一人：陈嘉。“对了，今天还遇见陈嘉，你们还是小学同学？真巧。”

关晴天点点头：“确实挺巧，不过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郑珊：“应该是太久了，今天陈嘉不也说嘛，他是转学来的，应该也没和你同班几天。不过他还能认出你来，这县城还真不大。”

关晴天心情好了一些，确实，她和陈嘉多少年没见过，人家一下就认了出来，还对她那么客气。再想想白天拦下雷强拳头，又端来一碟大白兔奶糖的大气，对比起雷强那窝囊样，只觉得陈嘉越发面面俱到。人，就是不能比！关晴天双眼有些飘忽，扫到了书桌上的大白兔奶糖。爸妈买的早让她吃完了，如今放着的正是白日里陈嘉给的，她这一包还比郑珊的大上一些。有股喜悦涌上心头。这一次，郑珊在关家住了三天。学习间隙不着痕迹地提起大方的陈嘉和小气的雷强。关晴天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可有次偷偷出门后，脸色难看得紧。郑珊知道，一定是雷强察觉到关晴天的不满，心中有些担心到嘴的鸭子要飞，肯定是表面哄人，实际逼着她结婚。关晴天也不傻，加上他和陈嘉都是小学同学，陈嘉高高瘦瘦，浓眉大眼，对人和善，雷强呢，又黑又矮，脾气还不好，关晴天犹豫了。雷强哄人耐心一般，见她犹豫甚至变本加厉，一脸不耐的冲她要钱。关晴天自然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郑珊明天就要回家，关晴天有些舍不得，心中还有对雷强的气，主动提起最近的事情，对雷强多有埋怨，说起之前买礼物给了他五块钱。郑珊意识到问题：“他经常管你要钱？”

“那倒不是。”

关晴天摇摇头：“他很节俭，偶尔给我买些小零嘴，那天给了他五块钱也是因为他身上没带钱。”

说着自己又觉得不对劲，哪有人出门不带钱的。郑珊摇摇头：“一个大男人管女人要钱花？这在我们村里要被人笑一辈子。”

关晴天：“其实他对我挺好的，只是家里条件一般，有些不舍得。”

她和雷强处了半年多，这年头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看看电影，逛逛公园，他们从没有看过电影，一张票两角钱，雷强拿不出来。避着人出去玩的时候，也没买过什么零嘴，如今想来，似乎只有那么两颗快融化的大白兔奶糖，甜得发腻。关晴天叹气：“我现在都不知道为了他和我爸妈吵值不值，你说他真的会对我好吗？”

肯定不会，郑珊心中回复。郑珊凑过来：“其实想知道他对你好不好，上不上心，我有一个好主意。”

关晴天奇怪：“什么好主意？”

“就看开学前，雷强会不会把那五块钱还给你。”

郑珊估算一下，差不多还有一周。关晴天不懂：“这算什么？”

还钱是还钱，怎么还扯到真心上面了。关晴天没吃过苦，哪里知道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的事情。郑珊一副很懂的模样：“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花女人的钱的。”

又激将法：“要不你和我赌一赌，赌一下雷强会不会还钱给你。”

关晴天有些不敢，但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敢。郑珊刺激她：“雷强不是很好么？你怎么不敢？”

怎么能不相信雷强呢！就算是不相信，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她这一个多月的努力算什么。关晴天咬咬牙答应她：“我赌。赌注是什么？”

郑珊想了想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关晴天反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两个人都说不上来是什么，赌注暂定。月亮渐渐西斜，月牙模样有些可爱，郑珊隐约能看见关晴天的轮廓，她连睡觉都是笑着的。晴天，你想不想知道谁会赢？我知道。在你答应赌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晴天，你问我想要什么？这场赌局，你的父母已经支付了足够的报酬。明天她将去到县一中接受考试，只要成绩不是太垃圾，她就能拿到一份成绩单和一张同等学力证明。这，就是她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