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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雨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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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要有伞,黑根种子应该就无法造成影响......路源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句,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藏品馆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面包车,淡灰色的雨水在车顶上叮当作响,驾驶位的玻璃摇下,露出一张瘦削灰败且有些呆滞的脸庞。按阳阳的年纪来看,她的父亲应该只是四十五岁上下,但面包车里的男人,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他头发花白,连鬓角和下巴的胡须都微微发灰,男人探出头,向路源问道:“小伙子,这里就是那个博物馆?”

看着面前口齿有些不清的苍老男人,路源心中莫名一痛。那本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我来接您。”

路源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抽出雨伞打开,向雨中走去。“你们年轻人就是娇气,这么点点个雨嘛,打什么伞......”男人毫不在意地打开了车门,但看到路源急匆匆地向自己走来,索性也就坐在那里不动,等待着路源走来。“爸爸!”

阳阳惊喜的声音响起,路源转过身,刚好看到阳阳娇小的身躯出现在藏品馆门口,热烈地挥舞着手臂。他正要说什么,余光却瞥到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那是阳阳的父亲,他灰败的双眸明亮了不少,仿佛被晨曦撕破的黑暗。或许对他来说,女儿就是他的一切,因此想要迫不及待地见到女儿......但不应该是现在。雾林雨持续不断地下着,地面上甚至有淡灰色的积水,偶尔也会闪过一小颗黑色,就是这样的环境下,阳阳的父亲竟是来不及关闭车门,跌跌撞撞地向阳阳奔去,仿佛许久未见一般。“别动!”

路源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飞奔几步追上男人,将雨伞支在头顶,另一只手一把抓在他的肩膀上。男人转过头,眼中的灰败和彷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恐惧和破釜沉舟的愤怒。他好像把我当成了黑根生物,或者当成了他见女儿的阻碍......路源怔了一下,男人那属于普通人的、无能为力的眼神,像是对冷漠而强大的神明,以至于整个世界发出的咆哮。“滚!”

男人虽然个头不高,但因为常年剁肉,双臂极为有力,他用力地推了路源一把,竟是将路源推了个趔趄,自己也直接暴露在雨水中。积水中有些光滑,路源险些摔倒,他稳了稳身形,模糊的双眼中,隐约看到三个女生遥遥向他和男人的方向看来,但下一秒......男人的身体重重摔倒,仿佛被一颗无形的子弹击倒,他捂着脖子,痛苦地哀嚎起来。“啊!”

短暂的呆滞后,阳阳尖叫出声,而身旁的两位女生则是捂着脸庞缓缓后退。妈的!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路源握着伞柄的指节发白,谨慎地向男人走去,随即他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大声说道:“你们两个拦住她,别让她过来!”

闻言高马尾女生小鹿一把拽住了阳阳,而那微胖女生依旧在后退。你刚才说好的姐妹情深呢......路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逐渐靠近了哀嚎着的男人。离得近了路源才看到,他脖子上已然镶嵌了一枚黑石,大概小拇指指甲大小,边缘连接处青筋暴起。不知是痛感还是痒感,男人双手疯狂地在黑石附近抓挠,被抓挠处轻则发红肿起,重则皮开肉绽。“嘿,嘿,你还能说话吗?”

路源半蹲着身子低声询问,避免其余的黑根种子碎片碰到身体。见到路源靠近,男人猛地转过了身,抓挠的手掌停滞了片刻,他的眼中透着莫名的意味看向了路源。那一刻,他的双眸无比清明,但只保持了数秒,便被痛苦取代。“爸爸!你怎么了!”

不远处,阳阳撕心裂肺的呼喊还在继续,但被小鹿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路源一脚踢开几乎要碰到男人腿部的碎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冷静!我该怎么办?靠谁能救他?肖娜?陈队?都不行,治安署可能现在更是焦头烂额......靠我自己的话,就需要一件相匹配的超凡道具......灵药?不可能。突然,路源灵光一闪。那些死物藏品不行,但黑王根或许可以......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但首先要注意的便是时间。“坚持三分钟!”

路源重重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罢,他抛下男人,向着藏品馆飞奔,一边跑一边向着三个女生喊道:“你们先去娱乐室,没我的吩咐别出来!”

听到路源的指示,微胖女生三步并两步打开了门,一马当先钻了进去,而后才是小鹿拖着软绵绵的阳阳,费力地走进了娱乐室。看到这一幕,路源有些恼火,但苦于时间紧迫,他随手将娱乐室的门关上,径直穿过走廊,冲进中部展区。啪!路源将手掌放在活体藏品柜前,口中默念第二道秘文,里面那隐藏在土壤深处的黑王根逐渐伸展躯体,蠕动着攀上了路源的胳膊。他深吸了一口气,任由黑王根的头部吊在胸口,黑色根须在脖子和手臂上缠绕,路源拿过一件薄外套穿在身上,勉强遮挡黑王根,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但人总会犯错,路源也不例外,尤其是情况危急的时候。他刚刚走出藏品馆,一只胖嘟嘟的手掌便从娱乐室的门缝里伸了出来,用力地推开了门。“尝试一下,能不能吞食这玩意?”

路源打着伞蹲在积水里,他指着地上的一小块黑根种子碎片,试图将意识传达给身上的黑王根。黑王根迟疑了一下,旋即从路源袖口伸出修长的根须,锋锐的顶部刺中碎片,轻而易举地将其中的内容物吞了下去,只留下干瘪薄脆的外壳。很好!果然有用!路源大喜过望,他干脆把伞扔到一旁,就那样冒着雨向积水中的男人狂奔。反正身上有黑王根,也不怕黑根种子碎片扎根在自己身上。靠近男人时,他已然奄奄一息,黑根种子扎根已深,透过皮肉,隐隐能看到牙签般纤细的根须,男人费力地喘着气,之前还在抓挠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更严重的是,男人正好倒在一处内凹处,又急又大的雾林雨导致地上出现了大量的积水,他的半张脸泡在水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好在,路源的速度够快,他伸出手掌,将脑海中的信息传递给黑王根。顷刻间,四五根修长根须钻出袖口,向着它的同伴迅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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