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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不吃黑面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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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平凡的世界》原著作者路遥,出生于陕西北部一个世代农民家庭,已故。已经出版的主要著作有中篇小说《人生》、中短篇小说集《当代纪事》、《姐姐的爱情》以及《人生》分别获全国第一、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由他改编的电影《人生》获第八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获第三届矛盾文学奖。

注二:《平凡的世界》是一部全景地表现中国当代城乡社会生活的长篇小说。全书共三部。作者在近十年间的广阔背景上,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刻划了社会各阶层众多普通人的形象。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快乐,日常生活与巨大社会冲突,纷繁地交织在一起,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时代历史进程中所走过的艰难曲折的道路。

1975年,惊蛰过后,清明节的前一天,突然刮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黄风。风刮得天昏地暗,白天都看不到迎面的人,黄土高原的天空一片片土蒙蒙。这场黄风是天气变暖的先兆,春天快到了。

原西县内半山腰县立高中,杨少平坐在一间忽明忽暗的石窑洞教室里的破旧课桌前,看着发黄的皮肤和廋长的双臂双腿,一身可怜的穿戴,衣服尽管式样裁剪的勉强还算是这个时代的学生装,但分明就是农家织出的那种老土粗布,而且黑颜料染得很不均匀,给人一种肮肮脏脏的感觉。脚上的一双旧黄胶鞋已经没了鞋带,凑合着系两根白线绳,一只鞋帮上甚至还缀补着一块蓝布补丁。裤子已经短窄得吊在了半腿把上,幸亏袜腰高,否则就要露肉了。两只袜子早就没有了后跟,只是由于鞋的遮掩,才使人觉得那袜子是完好无缺的。

唉!这一身行头,比后世的乞丐还不如呢!

估摸着身高要有180公分了,这原主吃的那点可怜的食物全都长个了,妥妥一个廋竹竿啊!

说到食物时,杨少平的肚子忍不住咕咕作响,一阵饥饿的眩晕导致两眼直晃,想起原主的午饭——两个黑黑的高粱面馍,嚼起来无滋无味,听原主的老爸说这高粱是解放前地主家喂牲口都不用的,可现在自己就吃这牲口都不吃的东西,操!就这还吃不饱啊。肚子里泛起了酸水,头疼啊!

想起后世自己参加的宴请,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吃的肚肥肠满,五粮液喝的昏天黑地,漂亮的妹子左搂右抱,tnn的一觉醒来却成了《平凡的世界》小说的主角之一孙少平,一个穷铛铛的农村娃,这娃现在也就十七八岁,年轻是年轻了,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快三十岁,又能再活一回年轻的时光,这妥妥比中了大奖还厉害啊!

“算了,自己一个后世过来的爷们,怎么也不会饿死吧,先填饱肚子再说”,杨少平嘟囔着站起身走向饭场,这时代的高中学校连个餐厅也没有,就在校园内的南墙根下,设了一个露天饭场,各班的值日生正在忙碌地给众人分饭菜。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昨天登记好并付了饭票的,菜分甲、乙、丙三等。甲菜以土豆、白菜、粉条为主,里面有些叫人嘴馋的大肉片,每份三毛钱;乙菜其他内容和甲菜一样,只是没有了肉,每份一毛五分钱。丙菜可就差远了,清水煮萝卜——似乎只是为了掩饰这过分的清谈,才在里面象征性地漂了几点辣子油花。不过,这菜价钱倒也便宜,每份五分钱。主食也分为三等:白面馍,玉米面馍,高粱面馍;白、黄、黑,颜色就表明了一种差别;学生们戏称欧洲、亚洲、非洲。

这孙少平妥妥的一个非洲待遇,就两黑面馍,连五分钱的菜都买不起;就这两个黑馍,非洲哥们见了都会把它能扔多远就多远。独个儿来到馍筐前,抓起其中的两个放在碗中,剩下的两个不用说是哪个叫郝红梅的,挺漂亮的一个女生,只是和原主同病相连,穷到一块了。这也许是原主懵懵懂懂的初恋吧!想到郝红梅一转眼就投到班长顾养民(该死的小白脸,这个时代的高富帅啊)的怀抱,也是一厢情愿打水漂,那货怎么能看上又穷出身成份又是地主爷爷的孙女,还不是毕业了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哎!命不好,男人早早挂了,成了一个俏寡妇,还带着一个小屁孩,最后让田润生那小子捡了便宜,还就应了红颜薄命!

“我是不是把她拿下啊?这是原主的初恋啊,最起码改变一下她的命运,谁让哥们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啊,呵呵...”杨少平一边走一边色色的想着。

刚走到他宿舍的门口,他一下子愣住了:他看见一个很秀气的大姑娘正坐在炕边沿上,望着他发笑——显然在等他回来。

“我让润生叫你到我二爸家去,你怎么不来呢?”

“我去,这是......田润生的姐姐——田润叶,孙少平哥哥孙少安的青梅竹马啊!噢,想起来了,昨天田润生拦住原主告诉他说润叶姐让他去他二爸家见她,由于原主感到自卑,不好意思直接去她二爸家,自己今天重生成为了原主孙少平,就把这事忘记了,这事弄得......”

“还好,我知道润叶姐叫我的目的,并且自己还能美美的大吃一顿,后来润叶姐还给了我五十斤粮票和三十元钱,太够意思了,真是美丽善良的天使姐姐,我一定要帮助润叶姐姐成就和哥哥的姻缘,使她成为自己的嫂子,哥哥你可不要太感谢弟弟噢!”

杨少平逐渐把自己变成了孙少平,脑子里已经符合了孙少平的想法,想起白面馍和猪肉炖粉条的滋味,哈喇子溢出了嘴角。

“呲溜,润叶姐,我”赶忙用袖口搽了一下下巴,尴尬的一时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对。

润叶姐敏捷地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两个黑面馍,放在炕台上,说:“走,跟我吃饭去”,扯着他的袖口往外走去。

杨少平一路跟着润叶姐进了县府(大运动时县级党委政府的称呼)的大门,一边走还在沉思:润叶姐的二爸是县府副主任,妥妥的副县级领导,前程远大啊!这可是一个大粗腿呀!自己以后想干一番事业绝对离不开他的帮助,应该提前给领导一个好印象。同时润叶姐的二妈还是一个好大夫,不知道能不能看好奶奶的眼睛,让快八十岁的奶奶重见光明,自己这个二孙子......呸呸呸,还真是二孙子啊,哎!二孙子就二孙子吧,只要把奶奶的眼睛治好,自己这个二孙子又有什么呢。

进了大门后,他没有了原主孙少平的紧张,后世的他什么地方没去过,别说县政府,就是故宫、人民大会堂都进去过,嘿嘿,当然是旅游参观了。他很自然带着好奇的目光扫视着,县府一层层窑洞沿着一个小斜坡一行行排上去,最上面蹲着一座大礼堂,给人一种非常壮观的景象。

走到最上面一排窑洞的砖墙边上,看到田润生抽着支烟,斜着眼气鼓鼓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抢先说道:“润生啊,不好意思,让你辛苦了,那个啥——我......去给学校还镢头了,回头我请你抽大前门烟,哈哈。”

“这孙少平什么时候学会说好听的了,平常看见我爱理不理的,还请我抽大前门,他能买的起吗?这太阳咋打西边出来了。”

田润生小声嘟囔道。

杨少平,以后还是少平吧,这样也没错,一边撒谎,一边看着副县长(还是这样称呼熟悉)的院子,一共四孔窑洞,一个不大的独院,墙那边看来还住着另外几家领导,格局和这院子一模一样,院子西边有个小花坛,一位穿灰色毛衣的老人正拿把铁锨翻土,这应该是田副县长的老丈人——徐老爷子了,这也是一个老革命啊!走到老爷子旁边,少平弯下腰对老人微笑的问候:“老爷子,你老忙着啊!”

“哦?你是谁家的娃娃啊?”

徐老爷子停下手中的铁锨问道。

“我和福军叔一个村的,是双水村孙玉厚的二娃子,我叫孙少平,在县高中读书。”

少平平静的答道。

“少平啊!你先陪徐爷爷一会,我去给你准备饭”润叶姐说完就去为他张罗饭去了。

“哦!孙玉厚家的娃,你爸的烟叶务的不错,前些年我还让福军回去了给稍些,哎——现在老了,娃娃们不让抽了”徐老爷子有点不舍得说道。

正在这时,少平听见外边有女的说话,听见有人叫这人徐主任,他便知道这是田县长的爱人——徐大夫,听说她在县医院动手术非常能行,老百姓到县医院治病,都抢着找徐大夫。

徐大夫来到老爷子跟前,大声喊着说:“爸,你怎么不穿棉衣?小心感冒。”

“我不冷......”老爷子瓮声瓮气的回答。

“你好,徐姨,我是双水村的孙少平,今天到姨家认认门,蹭饭来了,真的不好意思啊!”少平彬彬有礼的向徐大夫问好。

“这可是未来的丈母娘啊!得留个好印象,可不敢得罪的大神,要不以后连门都不让进了。”

心里不安的念叨着。

“你就是少平娃啊,没事,润叶都给我说了,别想那么多,姨欢迎着呢!”

徐大夫爽朗的说道。

“谢谢徐姨,大家都说姨人好医术更好,都抢着找姨治病呢。”

少平的嘴像抹了蜂蜜一样说着好听话,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

“哈哈,呦!这娃嘴可真甜啊!姨哪有那么好......哦,你润叶姐出来喊你吃饭了,快去吧,娃,多吃点,别给你姨省,你看娃都廋成这了啊!”徐大夫开心的笑着对少平讲道。

这时,润叶姐出来喊少平进屋吃饭,少平给老爷子说了一声并问了徐大夫好,便随着润叶姐进屋去了。

看着方桌上摆着的一个大红油漆盘子上,一大碗猪肉烩粉条和一盘雪白的馒头,少平直咽口水。润叶姐亲切地用手碰他的胳膊,说:“快坐下吃!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吃你的,我出去刷一下碗筷。不要怕,好好吃,我知道你在学校吃不好......”她从盘子上把两盘吃的放在他面前,拿着木盘出去了。

孙少平的喉眼骨剧烈的耸动起来,肉菜和白馍的香味使他有些眩晕。

“这原主的身体反应也太大了,不就是肉菜和馒头,放在后世哥们看都不看一眼,这至于吗......”按捺住发抖的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看似慢慢的夹起菜,而另一只手却急切的拿起一个白馍,一口菜、一口馍,此时什么也不想了,闷着头大口大口吃起来,一大碗猪肉粉条刨了个精光,而且还吞咽了四个馍(记得原主是吃了五个,还想再吃两个呢,怎么说此少平还是比较含蓄的哈哈),放下碗筷,吃的太快太饱了,感到肚子还是隐隐地有些不舒服,原主那消化高粱面馍的胃口,经不住这种意外的宠爱。

从凳子上立起身来,走了几步,这时,润叶姐进来了,她后边还跟着进来一个清盈的倩影 ---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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