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挚心里一想,吓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跪在楚祯脚边。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这、这位大人!在下徐挚,是绸心坊现在的掌柜。今天的事,都任凭大人您处置……还请您息怒!”
楚祯见这掌柜的蓦地出了一身冷汗,猜想他应该是个见过世面的,恐怕已经将自己的身份猜了个大概。他也就顺水推舟,板着脸冷然开口道:“自然都是听我处置——毕竟这铺子,就是本公子的。”
楚祯环视着铺子一眼,一副尽在掌握的藐视之感。徐挚一听,也赶忙附和道:“对对,大人,这铺子是您的,我们都听您的差遣。”
这下,林落薇简直惊呆了。这、这绸心坊竟然是初公子的铺子!?那她上回,还当着初公子的面在这里讨价还价,也不知当时他心里作何想法……这真是丢死人了!楚祯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回过头来看林落薇,道:“落薇姑娘,方才发生了什么?可否细细告诉我。”
林落薇便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说了,纵使心中有气,也并未有任何添油加醋。楚祯听言,点了点头,“很好,这绣娘不仅恶语相向,竟然还把自己的客官推倒在地。绸心坊是京城有名的绣坊,不仅东西好,里头的绣娘人品也不能差。像她这种人,绸心坊是要不得了。”
丽娘心里则恐慌极了,谁知今日来了个土到掉牙的村姑,竟然认识绸心坊背后的大当家啊!她也才来不久,只是听说这铺面背后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她本想和大人物套套近乎来着,谁能想到,做了点坏事,就刚好被自家大当家看到啊!今儿个若是被赶了出去,以后哪家绸缎庄还敢要她啊?!她赶紧跪下来求饶。“大当家的,您放过这一回吧,我不知道这位、这位姑娘跟您认识啊,我还以为她是来店里想偷东西的呢!我也是为了咱们店考虑啊,看在我这么忠心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林落薇见她还在泼脏水,忍不住气得直抖:“偷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偷东西!”
丽娘不死心地攀咬着:“谁知道你会不会?你一身粗布衣裳,怎么买得起我们绸心坊的东西?说不定就是来偷的呢!我就是防着你,难道还有错了?”
林落薇气得磨牙,楚祯安抚地看她一眼,让她不必在意这绣娘的言辞。楚祯冷冷瞥这绣娘一眼,寒声道:“人赃俱获叫做偷,人家光明正大来买东西,你却平白无故臆想人家是小偷,你这叫污蔑,不叫忠心!”
徐挚见这丽娘竟然还敢跟这位“大人物”掰扯,赶忙擦了擦冷汗,眼神示意身边的人把丽娘拖走。“丽娘,今天你犯了错,以后就不用再来绸心坊干活了!”
徐挚不想让丽娘再惹这位大人物烦心,三言两语准备打发了她,可丽娘哪里肯?可没办法,她为了留下来,只能拼命向方才自己还瞧不起的村妇求饶。“哎哟,姑娘,姑娘,我方才说错了话,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求求您!您饶了我吧姑娘!”
丽娘趴在地上扯着林落薇的裙摆不松手,林落薇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初公子身后躲!楚祯最烦的就是这种知道犯事儿了才装作悔过的虚伪嘴脸,冷冷地瞥了一眼,赶紧让身后的几个侍卫把不断挣扎的丽娘给拖了出去!终于,几声凄惨的哀嚎之后,铺子里终于得以清净几分。徐挚早就看出来,眼前这位“大人物”,和这位村里来的姑娘关系匪浅。见事态平息,他赶忙跟几个伙计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端出好茶伺候着。“大当家的,这位姑娘,快请坐!”
楚祯大手一挥,把徐挚喊过来,慢条斯理吩咐道:“这位是林落薇林姑娘,之后你便在绸心坊门口辟出一块好地方,以后,她每日就在这里做她自己的绣活,你每日都要给她结工钱。”
徐挚自然是不管楚祯说什么,都一个劲的哈腰点头。林落薇一听,赶忙拒绝。“初公子,这怎么使得?”
她做自己的绣活,掌柜的还要给她发工钱,那不就是白赚银子么?楚祯让她安心,道:“方才是绸心坊的伙计对不住你,这只不过是对你的补偿罢了。你不是擅长做绣活么,以后你就来这里做,做完的就放在这里卖,当做给绸心坊出活了,我给你最好的工价。”
林落薇还是摇头,“初公子,方才你为我解围,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样的补偿,我一个村妇实在是受不起。”
楚祯想了想,道:“其实我这样安排也是有点私心,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就像这酒楼会把酒坛子放在门口,散播酒香招揽客人一样,我也在想,这绣坊该如何招揽客人呢?若只是把绣好的成品摆在外头,多少有些落于俗套,我就想着不妨请一个绣活的能手,就在铺子里做绣活。这样客人能亲眼看到你精湛的绣工,自然能信赖我们绣坊的手艺。林姑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林落薇闻言,认真思考起来,面露些许犹豫。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只不过,在她心里,她的手艺还远远不够放在绸心坊这么好的地方展出。她若是搞砸了,岂不是也让初公子没面子?可是,对于现在的林落薇来说,她缺钱,也很需要这个机会,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楚祯见林落薇眉宇间有所松动,又趁热打铁,劝慰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一来,你的手艺我信得过,你若是能来绸心坊,肯定能招揽不少生意;二来,这事也不算是我白给你的,算是你我的合作。日后你在这里做工,只能用绸心坊的材料,不可用别家铺子的东西,也不能再接别的客人的死活。如此这般,你意下如何?”
林落薇有点心动,嗫嚅一番,“好是好,可是……”她咬了咬唇,她还是担心自己砸了绸心坊的招牌,反而连累了初公子。楚祯索性道:“不如这样,你跟我打一个赌。你先来绸心坊一个月,月底咱们算一算总账,你来之前与来之后,看看铺子里的流水是高还是低。到时候有了结果,咱们再聊继不继续合作,也不迟。这做生意嘛,总要试一试的,你就陪我试这一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