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永新的证词,谣言这股妖风迅速转变。村里人路过她家,看见她也都会打声招呼,或者问候一句。这两天宁清过的也舒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战初尧把她看太严了。自从她回家之后,每天战初尧、张翠萍和乔妤娴三个人轮流看着她,今天正好是抢收地的最后一天,庄稼都收到了打谷场,村长下令除了宁清全员打杆收粮,所以他们都忙了起来。而宁清本以为能解放一天,没想到正好赶上个周末,战砚南竟比其他人更甚,处处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就比如现在她想去个厨房,战砚南急忙道:“妈,你想干什么,我去。”
生怕宁清动了手碰到伤口。宁清无奈,她揽过战砚南笑着道:“儿子,你太紧张了,妈妈真的已经好了。”
她说着就亲了儿子一口“我儿子真是长大了!现在都知道关心妈妈?照顾妈妈了!”
战砚南被夸的哼哼两声,“哪有,你还是快进屋吧,一会爸爸回来又要说我了。”
“好!听我儿子的。”
宁清拉着战砚南的小手进了屋,上了炕。战砚南板着一张小脸,像模像样地给宁清重新掖好被子,自己也上了炕。半晌,他有些别扭地问,“生病是不是会身上疼啊?”
战砚南不明白儿子要做什么,开口道:“之前有点儿疼,现在妈妈已经好了。”
战砚南看了她一会儿,半晌下定决心一般,伸出小手开始给她按胳膊。宁清愣了一瞬,随即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了上来。她儿子给他按摩了!!这简直比铁树开花还难得吧!像现在这样,跟儿子和谐地共处一室,看着儿子心疼自己,给自己按摩,简直是她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情形。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值了。老天待她真的不薄!战砚南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细胳膊细腿跟大人没办法比,给宁清捏了几下之后就开始冒汗了。宁清心疼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掀开被子一角道,“好了好了,快歇会儿别累着,跟妈妈一起躺一会儿。”
战砚南抹了把汗,他摇头,“这才没按几下呢,你老实趴着行了!”
宁清忍俊不禁地笑笑,索性真的直直一躺。算了算了,她儿子既然想表现,那就让他表现个够!啧,别说这小屁孩按得还怪舒服的。……打谷场。人们干的热火朝天,连续十多天的劳累,没把人累垮,反而因为抢收时间的延长而亢奋,毕竟时间越长收获越多。而红山村也算是个大村子,村民加起来够五六百亩的农田,麦秆高高地堆在打谷场,看得十分壮观。战初尧开着大队唯一的拖拉机,一遍一遍地滚在小麦上,有碾不到的地方,就有人立刻用梿枷上前补齐。大家各司其职,摆麦秆、扬土的,漏麦子、装袋子的,战初尧更是心急,想着快点干完好回家看宁清,更是片刻都不停歇。一直到太阳正当中的时候,这批麦子才算是真正地碾完了,就差下午扬出来,就能装袋把今年的公粮交到公社了。“吃饭了——”男人们还在干着呢,就听到有谁家的媳妇来给送饭了。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有的点根烟等着自己媳妇送饭,有的收工回家吃去了。“初尧,要不来我这儿吃吧,我婆子拿的多了。”
村里一个汉子看到战初尧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还以为给他送饭的人没到,就主动开口问战初尧。“不用了,我回家吃。”
战初尧摆摆手,他心里惦记着宁清和战砚南,想着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娘俩吃过饭了没有。这么想着,战初尧回家的脚步就急切了些。村里的人有些惋惜,“战初尧那么能干,咋就娶了宁清那么个媳妇,每天中午还得回家给她做饭。”
“人家宁清这几天病了,肯定不能干活啊。”
“对啊!那伤可是为了救砚南才成那样的,初尧多做点也是应该的。”
大家的议论,战初尧丝毫不理会,直接往家去了……宁清舒服的享受了半天,她歪着头看儿子哼哧哼哧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砚南,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有了媳妇忘了娘?”
战砚南动作一顿,撇了撇嘴,“你想说什么?”
“没事啊,就是看你这样子,觉得你怪贴心的,一想到以后你要是娶了媳妇啊,也会像现在这样子对她好,我就有点吃醋。”
战砚南瞪起眼睛看了宁清半晌,最终小脸一红,“……你……你真无聊!我才几岁你就琢磨这个,我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靠谱!”
宁清笑得不行,她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了,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大。“那有什么嘛,虽然你现在才四岁,但是这时间呢,往往都是在人不经意间溜走的,二十年啊,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宁清记得,上辈子她最后见儿子的时候,好像就是二十四岁。只不过那时候战砚南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而自己眼前的儿子,还有着大好的前途。“妈跟你说,等你以后真的结婚了,一定要对老婆好,认定一个人就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你要是敢欺负人家,朝三暮四的,我跟你爸肯定揍你屁股!……”“我才不要结婚!只有你们这种无聊的大人才喜欢结婚!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宁清看着儿子耳根都红了的样子,连忙笑道,“好好,妈妈不说了,都是妈妈多嘴!”
而此时撒下豪言壮语的四岁小朋友战砚南根本想不到,二十年以后的自己,彻底打了脸,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宠妻狂魔……母子俩有说有笑,又逗又哄,离老远都能听到小孩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战初尧一进院儿,脚步就顿了一下,听着屋里的笑声一上午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了。担心了一上午的心也彻底放下,嘴角笑意扬起,几个跨步就推开了门。“咳咳,你们吃过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