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沉下来。无论哪个皇子，若听到他有意立自己为储君，都会高高兴兴地跪下谢恩，只有这个儿子，还在为一个侧妃位妄图与他谈条件。“皇儿，你要知道，你将来继承大统，后宫之中不说佳丽三千，各级妃嫔也要齐全。”

“父皇，儿臣答应过岳卿颜，今生只她一人，儿臣既然做出承诺，便不会食言。”

“况且儿臣与耶罗枳是仇敌，岳家与北冥是死敌，儿臣不能为了储君之位，置岳家人的感受不顾，更不能置岳卿颜的安危不顾，引狼入室。”

陆千尘只娶一人的说法，在他听来就像个笑话。男人对一个女人再爱，也不可能持续一辈子，更何况是上位者。皇帝冲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坐回去，循循劝导。“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何必那么较真呢？朕知道你对岳卿颜情有独钟，你能给她皇后之位，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已是无限荣宠。可作为一国之君，后宫与前朝同样需要平衡，以后必然还要有其他的世家女子进宫。”

几个儿子中，只有陆千尘无论从能力、魄力、功绩还是政治手段，都让他寄予厚望。可唯独感情这块不够果断，哪怕是逢场作戏都不愿意，将来如何制衡？“裕宁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他国女子，你若不放心，便把她软禁起来，严加看管。就算北冥想利用她做些什么，也没有机会。”

皇帝连后路都替他想好了。“等过几年，想个办法让她悄无声息地‘病逝’也不是难事，北冥追究不得，你对岳家也有交代。”

“至于其他女子，朕也没让你现在就纳入府中。时机到了，朕自会替你挑选安排，你何苦现在就打翻一船人，连前途都不要了。”

陆千尘明白，只要他现在按照皇帝的想法去做，谋划许久的位置便到手了，岳卿颜也不会怪他。可是只要开了这个头，皇帝便会以各种名义，继续塞来更多能帮他巩固地位、牵制前朝的女人。这些女人就算他不理也不碰，难保没有作妖使坏的，久而久之岳卿颜很难不产生误会。他不允许他们的家里，乌烟瘴气。所以必须从源头掐灭他父皇的想法。“儿臣不想做毁诺之人，望父皇成全。”

陆千尘依然坚持。皇帝已有了怒意，他一拍桌子，“荒唐！”

“你们几个兄弟都是今年成婚，除了你三哥之外，就你还没有子嗣，就冲这一点，朕就不可能让你只有一个女人！”

老三的身体，皇帝指望他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根本做他想。但陆千尘可不行，作为继承人，子嗣一定要旺盛。说起孩子的事，陆千尘的面部变得冷硬起来。“父皇以为，儿臣没有子嗣，是谁害得？”

陆千尘毫不客气地把皇后收买他府中的下人，给岳卿颜下绝子药的事，全都告诉了皇帝。最后他怕皇帝有顾虑，还不忘给他个定心丸：“好在发现的及时，她的毒全都解了。她是因为儿臣，遭皇后怨恨，差点毁了一辈子，儿臣绝不可以对不起她。”

陆千尘不知道岳卿颜为什么吃避孕的药。但在皇帝面前，他没有子嗣，都只能是皇后做的孽。“而且，若不是岳卿颜，二皇兄和五皇兄那未出世的子嗣早就没了，这么好的女子，儿臣不能辜负。”

陆千尘至今想起岳卿颜用自己的安危换了别人，还在后怕，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心疼。逼宫那日的详细情况，大理寺全部禀明，皇帝也得知了岳卿颜交换人质的事情。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陆千尘，“难道你要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

他老实回道：“儿臣不想放弃，却也不会妥协，请父皇恕罪。”

“你是不是觉得朕非你不可？还得求你当这太子不成！”

皇帝要被他的冥顽不灵气疯了，他的额角又开始突突地跳疼起来。许久未曾头疼的皇帝已经很难忍受了，他大声喊了李全进来：“给朕拿丹来。”

“陛下，这个月的丹药已经用完，清玄道长今日还未送药过来。”

李全回道。陆千尘看出皇帝已经非常依赖清玄的药，忍不住开口劝道：“父皇，这丹药似乎停了就失去了效力，应是治标不治本。儿臣请父皇小心斟酌，还是请太医来诊断，千万别依赖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朕还不是被你气的！”

皇帝看他这时候还跟自己唱反调，气的胸口都闷了。不耐烦地挥挥手，气道：“滚滚滚，朕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回去好好想想，等朕好些了再说。”

陆千尘还欲再劝，皇帝已不再理他，起身去了内殿的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