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代姐嫁;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没能认得出她,也没想过会是她……第二次,她以真正的太子妃的身份坐上他的花轿;他满心欢喜的以为,他终于娶回了她……可是,这一层象征着喜庆的、厚厚的、该死的盖头,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他没能看清更没有看见被他迎上花轿的人再一次的被调换——那一次,他真的差点失去她!他是怕了,真的怕了。现在,他要在挽上她手的那一刻就看个清楚——她不再是代嫁身份,也不要再被别人代替。她就是她,是他的太子妃,是他的宁儿!女为悦己者容……一直就想早早的见识到她为他身穿嫁衣、浓妆淡抹、绝代风华的模样;可眼下,让他有些小小气闷的就是,那些上好的珍珠串成一串串的珠帘长度、大小均匀,紧密一致,珠帘后面,夏侯宁那姣好、娇羞的面庞却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气闷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等他登基为帝的第一件事,就得下一旨命令,不能让新娘子再盖盖头——曾听宁儿提起过,他们那个时代的新娘子就不用盖盖头,新郎官在去接新娘子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心爱的人为自己装扮的幸福的时刻;这让他羡慕、嫉妒又嫉恨……刚挽住她的小手,一时没有忍住,便轻轻伸过手去,挑起珠帘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这一下,他便呆住了——一直以为从益州回京的那次,盛装后的她让他永生难忘;但是现在,那高挑的黛眉,嫣红的脸颊,还有无意中流露出的三分娇羞、七分娇艳……无一不撩拨着他躁动的心。应该说,她在他的眼中一直是最美的。每一次的分离又聚首,每一次的梳妆打扮,甚至每一次看她时那羞涩的样子……都能让他感觉到不同,也不能不让为之心动。尤其此刻……他挑起珠帘,就像掀开那方小小的盖头——可这里是朝堂,上面还有皇上皇后,身后便是满朝的文武百官……夏侯宁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做这个动作,突然愣了一下,立刻便化作羞不可抑;娇嗔的瞪他一眼,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那修长卷翘的长睫因为受到惊吓,快速的垂了下去,还不自然的抖了几抖——郦昭煜立时便觉得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地划过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底漾起一波一波的水纹……儿子的样子……郦皇垂下眼,轻笑着摇摇头。白皇后更是夸张,失声的笑了出来。“我的煜儿啊……呵呵——看够了没有?这边都还等着呢……”一句话,让那俊彦不由的红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拉上夏侯宁的手向前紧走两步,一同向上撩衣袍跪倒。“儿臣谢父皇母后的恩典……”一时间,百官的恭贺声赞叹声不绝于耳。郦皇开心的哈哈大笑,与白皇后相视一眼后,便示意一旁的何总管。何总管再次出列,拿出一卷圣旨。“太子郦昭煜接旨——”——这才是今日郦皇真正的旨意。刚起身的郦昭煜再次拉着夏侯宁跪倒在地,三呼万岁。“雍瑞四十二九月二十九,雍瑞皇、皇长子郦昭煜大气端瑞、德才兼备,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今赐国号褚,酌十月初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朝堂之上突然寂静无声,不光郦昭煜夏侯宁,就连百官也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郦昭煜用力的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确定他不是幻听。今日的事情,他跟他的父皇商量了不止一次;就连从南方往回赶的时候也是飞鸽传书不断;今日朝堂上的每一步的形势,每一点的变化都难逃他们的算计——包括他们的婚礼……可是……这个传位诏书又是怎么回事?那可在他们商量的范围之外啊!而且,他还没有思想准备,甚至还没有考虑过在这个时候,这么几年内担起“国家”这个重担……这么一个犹豫间,何总管那尖利的嗓音便响了起来。“太子殿下——接旨吧!”
“这……”郦昭煜怔了一下,本能的就要推辞,“父皇……”“嗯?”
郦皇威严的一声冷哼,叫郦昭煜心底一颤,侧目看过夏侯宁,她也是满心的不安——这个时候总不能跟父皇较真儿吧。因此,恭敬的俯身三叩首。“儿臣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