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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遇和宋玮回到生日宴上,远远地就看见了宋玮的大哥,清瘦笔挺。
这是阮星遇第二次见到宋家人了。 之前订婚的时候,他就见过一次了。 宋父宋母都没来,今天来的是宋玮和他哥哥宋钰。 两兄弟如芝兰玉树,都是大帅哥,和宋玮的温和不同,宋钰生的有几分严肃,眉间有一道很明显的皱痕。 但他只是生的很严肃,对他的态度一直都还可以。 宋家在这个豪门世界里只能算是新贵,真正的豪门都是要几代沉淀下来的,他们这样的豪门在这个豪门世界就只算入门级,就因为是入门级,下一代的婚姻就变得无比重要。豪门圈子女的婚姻无非就两种,一种是联姻性质的,喜不喜欢不重要,合适最重要,哪怕婚后各玩各的呢。还有一种就是在合适的里面尽量挑一个喜欢的,但这个合适的范围,也都在豪门圈里头。 阮家呢,别说现在破产了,就是以前没破产的时候,一只脚都没迈进豪门圈里去。 阮星遇又生就一个狐狸精的样儿,宋父宋母对他的印象都特别差。 以至于后来阮霁在婚礼上站出来,宋父宋母从一开始觉得这是天大的丑闻,各种折磨阮霁,到后来接受他,原因也是“仔细想想,阮霁清纯干净,怎么也比他哥哥那个一看就不安分的男人强”。 就怕货比货! 但宋钰很溺爱自己性格温润的弟弟,所以爱屋及乌,在最开始就给予了他们最大的支持。 对他们的婚礼也很上心。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宋钰说,“星遇家里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说。”
阮星遇笑着说:“谢谢大哥。”
宋钰问说:“你是不是瘦了?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
“瘦了三斤多。”
阮星遇说。
“哥,我也瘦了你怎么没发现?”宋玮说。
“你?”宋钰看他一眼,“好像是有点。”
真是个好大哥,有风度又涵养,比他这个不靠谱的弟弟强百倍。 走远了,又回来,喊:“宋玮,你来,我跟你说点事。”
宋玮愣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宋钰远远地看了一眼阮星遇,然后问宋玮:“你上次半夜发信息说,你想推迟婚礼是怎么回事?”
宋玮愣了一下,说:“我后面不是说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说:“一时脑热。”
“婚前恐惧症?”
宋钰说,“婚礼都筹备个七七八八了,请柬都发出去不少了,婚礼怎么可能推迟。”
宋玮“嗯”了一声。 宋钰看了阮星遇一眼,说:“婚前恐惧也很正常,不要胡思乱想了。”
宋玮看了看宋钰。 他跟他哥的关系,比跟他父母还要亲近。 宋钰看他欲言又止,蹙眉:“说。”
“我觉得我可能……爱上别人了,我也不知道……” “谁?”
宋玮抬起眼,喉结滑动,又回头看了远处的阮星遇一眼,说:“星遇的弟弟,阮霁。”
阮星遇大概知道他们兄弟俩在聊什么。 因为他看见宋钰带着宋玮走到了庭院的角落里,好像在训斥他。 宋玮耷着头。 宋玮将这段隐秘爱情诉之于口,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大哥宋钰。 宋钰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就知道宋钰痛斥了他。 美好的爱情当然要经历很多磨难啊,宋钰就是第一个棒打鸳鸯的人。 三观正的好大哥,没有被爱情至上的观念给洗脑。 虽然他一个男配,也阻挡不了真爱的力量。 但他的一番痛斥,让宋玮短暂地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他如果和阮霁在一起,可能会失去的东西。 这一点,至少让宋玮退缩了,迷茫了,让他坚持到了婚礼。 宋钰离开以后,宋玮又一个人在角落里站了一会。 绿化带里有很浓郁的桂花香。 他吁了口气,朝阮星遇走去。 事到如今,他的确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那个人不是阮星遇的弟弟,他或许还有希望。 等到宋玮走开以后,桂花树后面走出一个人。 盛骏丢了手里的烟,用皮鞋碾了。 富二代们娱乐活动很多,觉也睡的很少,凌晨一点多了,他们还在沙滩上烧烤。 都吃个差不多了,也喝个差不多了,沙滩上摆着很多空瓶子,大家挪到沙滩阳光房里头,继续聊。 真尼玛能聊。 听他们聊天那意思,宋玮和盛骏好像一直想动员薄聿京签到他们华娱去。 薄聿京这种名气和长相,到了娱乐圈,确实可以走出一条独特的路,自带贵气和逼格。 人比人,气死人。 娱乐圈都快被富二代官二代们垄断了,还给不给他们这些普通人活路啊。 但华娱这样的大公司抛来橄榄枝,薄聿京似乎都没看上。 “你不是说如玫姐有个综艺在找你么?”
张伟说,“我觉得那个比演戏靠谱,也适合你。”
“是吧?我也觉得超适合他,就做自己就行。薄阿姨他们肯定也能接受。 ” 好像是这样。 薄聿京往那一站,就是爆火的男神啊。 他这种话少高冷的世家子弟,的确更适合参加综艺,尤其是益智类那种。 阮星遇困的眼睛都要打架了,点了根烟提神。 点着烟以后,考虑到身旁有人可能会嫌有烟气,他很自觉地从薄聿京身边起来,坐到了门口去。 外头风有点凉,但很安静,他躺在沙滩椅上闭上眼睛,顺便默诵了一下他最近学的法语。 他这么努力的人才该成为有钱人吧! 他简直就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鲑鱼! 正这样牢骚着,忽然感觉有人往他身边的椅子上一躺。 他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居然是薄聿京。 乌黑的睫毛下敛,侧影鼻子更显优越。 两人隔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个烟灰缸,烟灰缸是服务员新换的,就只有他抖落的那一点烟灰。 阮星遇有点困,懒洋洋的,也懒得说话。 薄聿京居然也没说话,就那么躺在他旁边。 这边离海滩其实有点远了,只能隐约听见轻微的海浪声。月亮已经快看不见了,浮过来的黑色云彩几乎将它完全遮住。 阮星遇手里的香烟那猩红的光却更滚烫。 他一头红毛,悠闲浪荡地翘着二郎腿,脚白嫩的很,脚趾细长,脚弓线条却很男性化,在空中微微晃荡,每晃一下,嘴里的烟也被咬的一翘一翘的。 裴炀和张伟他们从阳光房里出来,肩膀上搭着外套:“走了,回去睡觉了。”
阮星遇闻言便站了起来,狠狠吸了最后一口,香烟倏地变得猩红地近乎刺眼,然后被他摁在烟灰缸上。 姚烈他们也从房间出来:“聿京不走?”
“再躺一会。”
月亮完全看不见了,薄聿京躺在幽暗的光里。
眼神都是茫的,带着阮星遇认为的很踏实稳定的体制男的气质。 “宋玮呢?”张伟问。
“他不怎么爱熬夜。”阮星遇说。
“你们俩差这么多,怎么走到一块去的。”“你不懂,这叫互补。”
阮星遇笑。
偏爱是一种玄学,有人喜欢跟自己一样的,有人就喜欢和自己反差大的,可能外人怎么看怎么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可他就是对他的胃口,总能在他许多的不完美里看到他的闪光点。 还爱不释手。 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月亮从乌云背后透出来,照着猩红的烟头。 那么用力地摁,烟头都变形了,火光却没灭,丑陋却热烈地燃着,本来就被丢到烟灰缸的边沿上,被海风一吹,就掉在了玻璃桌上,烟嘴上还有些湿润的咬痕。 薄聿京将那根烟头捡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搓了搓。 远远的有其他人的声音传过来,不知道是谁,也懒得去想。 “那个就是宋二少的小情人?”“什么小情人啊,都要结婚了。”
“这个阮星遇除了骚还有什么啊,你们男人都好这口?”
“哪个男人不好这口?”
“肤浅。”
“说的你喜欢薄聿京不是因为好色似的。”
“薄聿京又不一样!”
“那可不好说,说不定薄聿京这样的更肤浅更好色。”
“不许你污蔑我男神!”
香烟,每个烟盒上都会写,吸烟有害健康,可大部男人依旧会沦陷其中,网上有一种类似科学的解释是,抽烟的过程,烟雾中包含的尼古丁可以刺激脑部神经元,释放出多巴胺等神经递质,从而让人产生快,感。 但实际上恰恰相反,香烟不会刺激大脑,反而会起到一定的镇定抚慰作用。 让兴奋的情绪变得舒缓,让焦虑的情绪也得到舒缓。兴奋的时候,烦躁的时候,狠狠吸一口,就像是把这无处可宣的情绪迁怒到香烟上,发泄出来。 这烟头的明明灭灭,就似成了断断续续又不可承受的呻,吟。 衣冠楚楚的坦荡君子,有了情,欲,就成了血肉之躯的凡夫俗子,越是正派的好男人,背德的情,欲越是灼人,像暗夜里微微颤抖明明灭灭的烟。如果香烟只是某人的替代,用来承受他的秘密,那他的每一支烟都有同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