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宇儿就看见齐伯伯一手牵着枣红马,一手牵着驴子。 齐哥骑坐在枣红马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西瓜。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抱着的不是西瓜而是啥宝贝。 还有等他们在走近些,宇儿看见齐哥的嘴咧的好大呀,都快咧到耳丫子了。 “祖父,您看齐哥?”
宇儿赶紧的把自己看见的告诉了祖父。 “哈哈,宇儿,咱们就等着晌午吃西瓜。”
孟爷爷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眼神已经目测出来,这个西瓜可不小。 唉,唯一有点儿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拿回来就吃。想想也不遗憾,谁家大早上就吃西瓜,就是家里有矿也不能这么吃。 孟爷爷正自我安慰,就听见齐贺隔着老远就喊他们:“孟爷爷,宇儿,快点准备好菜刀,我们马上就要吃西瓜了。”
齐贺:不喊不成,他一路上抱着西瓜,瓜肉的甜香一直从裂缝中散发出来,那种诱惑的味道他是忍不住了,没人知道,他自己都记不住咽了多少次口水。 “现在就吃?”
“是的,孟爷爷,我爹把这个西瓜给拍裂纹了。”
“啊?我去取刀。”
一旁听声的傅余听明白了,“这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瓜。”
“桌子搬出来。”
为了吃饭方便,孟爷爷先买了一张矮桌,今儿可派上了正经的用场。 郑小旗他们也听见了,“唔嗷”的跑过来。 那么大的西瓜,他们可是全都看见了,不跟他们把总讨块吃,自己都放不过自己。 还没等到孟家门口,齐远山父子俩已经看见卫所里的那些大小伙子,等在那里了。 “唉,真是一群猴,一群上蹿下跳的猴。”
郑小旗他们却心安理得的当猴,还美其名曰:有好东西吃,当回猴又何妨! “哈哈哈。”
惹的孟爷爷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家里有盖房子的人,吃瓜也不能少了他们。孟爷爷好心的让他们停一会儿,一人吃一块西瓜在干活。 这些人有张工匠带队,也晓得今年的年景不好,能遇到孟家这样大方的主家可不容易。 瞧瞧这工程进度是一天比一天快,但是这些人每天的吃喝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还好,家里有那么一大片的海滩,家里干活的工匠,和卫所里的那些大小伙子们,早餐的吃食都是海鲜粥。 这不,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唠着闲嗑。 张工匠感觉自己这两天吃的有点多,说起话来声音都比平日响亮,“在孟家干活回去,都够咱们吹嘘一年的。”
有了张工匠带头,田工匠也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咋地,以前给谁家干活吃过这好东西?就是当初,咱们给宁远城里的曹家干活,也没吃过这好东西。”
说起来这些,邱工匠也是当仁不让:“曹家是宁远城首富,也是够仁义的,高粱米饭也是让咱们随便吃的。”
提起了曹家,钱工匠也接话了,“高粱米饭是让咱们随便吃,大白菜炖豆腐管够。”
“是啊,都是善人,不是浪得虚名。”
一直不爱说话的陈工匠,也难得插了一句嘴。“不过,能做到孟二老爷这样的,从我接了我爹的班,也十几年了,是头一份。”
“回去问问家里的长辈,也许孟二老爷的做派都是头一份。”
刚跑过来找东西的于工匠正好听见了,也接了一句嘴。 “不用问长辈,孟二老爷也是头一份。”
钱工匠见哥几个都看着他,就说起来他以前听见过的。 “别看过了这么些年,小时候我爹每天回来说的话,我还能记得大概。除了去曹家干活能真正吃饱过,别的主家就都那么回事。”
听了钱工匠的话,他们都沉默了。他们这些在籍在册的工匠和那些军户是一样,父传子,子传孙,祖祖辈辈干的都是差不多的活计。 “唉。”
张工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敢说出来,他们啥时候能脱籍就好了。 就是他不说,其他人和他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地基已经打好了,我去找孟二老爷商量商量打啥样的窗户。”
张工匠不想在待下去了,不然几个人肯定又要唠叨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念叨了许多年,他都听腻了,也摆脱不了他们是在籍工匠的命运。 孟爷爷正坐在窝棚附近的大树底下,给齐贺和宇儿讲典故,就见张工匠过来,知道这是有正经事,就嘱咐两个孩子去旁边玩。 “孟二老爷。”
“诶。”
孟爷爷笑着应了一声,就指着旁边的小木墩,让张工匠坐下说话。 “孟二老爷,这主屋的地基差不多都打好了,小人这会儿过来就是想同您商量一下这窗子您想做多大尺寸的。”
听张工匠提到窗户,孟爷爷眼神都和平时不一样了,“慈儿,慈儿去哪了?”
傅心慈正在灶屋旁边翻看晾晒的草菇,听见祖父在唤她,忙站起身来,回道:“祖父,我在这里。”
“慈儿,快过来。”
“诶。”
提到窗户,孟爷爷就想到了玻璃,激动的手都抖了。 吓得傅心慈说话都不利索了,“祖父,您这是怎么了?”
傅心慈心道:咱们的日子眼看着就好了,您可不能半身不遂呀。 “慈儿,祖父没事。”
孟爷爷安抚了孙女儿一句,然后就把张工匠来商量做啥样窗子的事,和孙女儿说了。 “哦。”
傅心慈提起的心,总算是落平稳了,就给祖父使眼色。 孟爷爷:…? “祖父。”
傅心慈又悄悄的指了指祖父他们现在住的那间窝棚,心道:您刚才还激动呢,这会儿咋就忘了。 “哦。”
孟爷爷也不是忘了,是太激动了,就有点顾及不到那么周全。 现在有了孙女儿的提醒,立刻就站起身,领着张工匠往窝棚门口走去。就是落脚的时候,感觉找不到脚后跟。 傅心慈看见了,赶紧的跑过去,搀扶着他老人家的胳膊,很怕他老人家一脚没落稳,摔个好歹的。 不远处拾掇地的傅余,也扔下手里的镐头,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