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意思很明显,重用刘国能麾下那一批俘虏。 当然只是管理其他流寇而已,并不会让他们进入护国军体系。 以后剿匪肯定会有越来越多俘虏,对这些为了为了吃饱饭而造反的普通百姓,不可能全部斩尽杀绝。 有些百姓已经习惯现在生活,他们感觉把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踩在脚下很爽。 就算投降后,短时间也很难改变他们,一旦有机会还会搞事情,这种人不能留。 特别是流寇里的大小头目,只有把他们都铲除,被裹挟的百姓才能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对皇太子收编流寇的做法,众将并无异议,可让刘国能麾下来领导他们,将士们感觉好像不妥。 周遇吉拱手说道: “殿下,刘国能麾下可靠吗?让他们管理流寇会不会出问题,一旦我们离开,他们会不会再次举旗造反?”
曹变蛟常年和流寇作战,他叔叔曹文诏就是死在流寇手中,他对此也不看好。 “殿下,恕末将直言,流寇并非全是穷苦百姓,他们鱼龙混杂,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比如张献忠等人多次投降又造反,如此反反复复之人绝不能宽恕。 当然,这只是末将个人看法,若殿下有其他想法,末将会坚决支持!”
朱慈烺虽然做事果断,但从不会不让麾下表达自己想法。 见周遇吉和曹变蛟等人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朱慈烺并未有任何不爽。 他们都是忠于大明的将领,所考虑问题也是从大局出发。 他微微一笑道: “将士们心情,本宫理解,先去看看刘国能麾下俘虏再做决定吧,来人,通知刘国能部俘虏集合!”
朱慈烺立即命令刘国能麾下俘虏集合,随后带着众将前往军校场。 蔺养成麾下流寇被关在威武营军营旁边,而刘国能麾下俘虏直接驻扎在洛阳原驻军军营。 一百多将官簇拥着皇太子催马赶往军校场,当他们踏入军校场后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千俘虏在校场整齐列阵,俘虏们竟然个个精神抖擞站的笔直。 虽然军姿赶不上护国军新兵,但要比其他明军要高出几个档次,这尼玛哪里像流寇? 一百多大小将领看到这批俘虏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傻眼。 为首一名千总模样将官看到皇太子到来,他立即高声叫道: “立正,给皇太子千岁敬礼!”
“刷……” 一千俘虏马上一个立正,随后给皇太子敬军礼: “见过皇太子殿下!”
朱慈烺没有说话,他直接带着十几个高级将领走上指挥台。 那名千总也急忙屁颠屁颠跑上指挥台给皇太子敬礼: “罪将杨国,参见皇太子殿下!”
朱慈烺一摆手: “免礼!”
“谢殿下!”
杨国谢恩,又对周遇吉等人敬礼,随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周遇吉感觉此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朱慈烺转身面向台下一千俘虏高声喝道: “礼毕!”
台下俘虏立即放下敬礼左手,随即高呼: “谢皇太子千岁!”
台上周遇吉曹变蛟等人不禁又是暗暗摇头: “乖乖,怪不得刘国能部流寇每次都能从容逃脱官兵围剿,这还是流寇吗? 有如此战斗力为何不反抗,为何见到皇太子大军到来立即投降?”
朱慈烺看看站的笔直奇装异服的俘虏,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短时间内能把流寇训练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这些人加入官军队伍后,要尽快准备为他们统一着装。 看到皇太子要讲话,杨国快步走下指挥台,来到队伍正前方高声叫道: “兄弟们立正,下面有请皇太子训话!”
一千俘虏立正抬头挺胸,他们目光都直直看向皇太子。 朱慈烺轻咳一声道: “将士们,无论以前你们是否危害百姓,你们的身份也是贼,是流寇,是百姓和朝廷的敌人! 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流寇,你们身份已经变成朝廷官军,你们要改掉以前所有臭毛病,做一个真正军人。 既然已经变成军人,一切都要以朝廷利益优先,要严格遵守明军军规军纪,七杀令同样要严格遵守。 一旦违反军规军纪违反七杀令,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们,等待你们的就是砍头。 朝廷会给你们分田地,也会给你们发军饷,普通士兵一月二两银子军饷,到月足额发放! 今天你们正式加入官军,明天你们可能会成为朝廷收编流寇的军官。 你们的官职可能是小旗官,也可能是总旗官,甚至把总千总皆有可能! 你们一定要以身作则,管理好麾下士兵,将来通过军功改变自己的人生。 只要做的足够出色,将来升官发财不是梦,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皆有可能! 你们一定要谨记今日本宫所说一切,严格约束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大明军人,能做到吗?”
这些人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因为无法吃饱饭被张三李四招募。 他们并未像加入其他流寇队伍一样成为炮灰,而是一直在训练和洗脑中,吃饱饭根本不是问题,这让他们非常满足。 虽然都有打劫士绅地主土豪的经历,但他们都知道不能祸害普通百姓,不然会被立即砍头。 大部队撤走时,他们被留下来看守山寨,当时心里很担心害怕。 不过军师告诉他们,官兵来攻打山寨时可以投降。 他们都是两个军师的人,军师说的话就是命令。 于是看到官兵前来攻打山寨,他们在头目杨国率领下立即打白旗投降。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官兵竟然是皇太子麾下,现在皇太子又亲自训话。 皇太子在他们心里是什么概念,乃是天子的儿子,神一般的存在。 他们造反目的,就是不被饿死的同时,让更多百姓不被狗官和地主欺负,并没有推翻皇帝的念头。 今日皇太子亲自训话,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受宠若惊,他们暗暗发誓,誓死追随皇太子! 听到皇太子问话,他们立即高声回答: “听清楚了,为国尽忠!”
朱慈烺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说出为国尽忠的话,心里很是意外。 “你们是娘们吗?大声说话,本宫听不到!”
这次他们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对着皇太子高声嘶吼: “听千岁的话,为国尽忠!”
朱慈烺满意点点头! 随后回头问周遇吉: “贺锦和蔺养成麾下大小流寇头目都审问清楚没?”
周遇吉急忙拱手道: “殿下,都是岳洋大人亲自审问,应该没有漏网之鱼!”
朱慈烺微微颔首: “那好,把那两千多俘虏都带过来,本宫要杀鸡儆猴!”
“喏!”
周遇吉领命,立即安排张煌言他们去把那些俘虏押到校场! 大约半柱香时间,两千多投降流寇被押来校场。 本来要求普通流民组成的流寇俘虏列阵,可是他们个个无所适从,显然不懂何为列阵。 没有办法,只能以后好好训练他们,暂时只能把他们集合起来歪歪斜斜站着。 而六十多个流寇大小头目全部被捆绑起来,强行把他们按跪在军阵前面。 无论他们如何喊叫求饶都没有用,朱慈烺手一挥,这些人全部被砍掉脑袋。 看到昔日自己的上司被当场砍头,很多人都吓的大小便失禁。 还有一些人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居然直接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并不是朱慈烺心狠手辣不给这些头目活路,为了震慑其他人只能如此。 既然能成为流寇头目,他们哪个人手里没有几条无辜生命,绝对个个该死! 在朱慈烺授意下,周遇吉走到没有被杀的流寇面前高声说道: “都看到没,这就是作恶多端的下场,皇太子念在你们涉世不深,今日暂且饶你们不死。 但你们一定要记住,既然选择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绝不能再跟着流寇作恶。 你们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不然明天被砍脑袋的就是你们! 皇太子知道你们因为饿肚子才去做流寇,千岁爷决定管你们吃饭,不再让你们挨饿。 表现好的人,以后会转为正式士兵,不但有二两银子军饷,还为你们分田地!”
对这些流寇来说,能活着比什么都好,别说以后还有军饷和土地。 周遇吉话音未落,他们全部跪倒磕头: “谢皇太子不杀之恩,请千岁爷放心,草民一定听话,绝不为非作恶……” 周遇吉点点头: “很好,都起来吧,希望你们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若日后有违法乱纪之事,杀无赦!”
周遇吉说罢,转身回到指挥台上: “殿下,都已交代清楚,不如你如何安排他们?”
朱慈烺微微一笑道: “当然交给张广起使用,等他把这里土地分配结束,让李大开带他们去江南见见世面!”
周遇吉闻言,急忙笑道: “殿下英明,让他们去对付江南士绅地主最合适!”
朱慈烺点点头,随后叫过杨国: “杨国,本宫任命你为这支军队千总,从原来你麾下一千人中挑选合适人选做小旗和总旗。 每天早起训练两个小时,然后跟着河南府知府张大人维持清查分地秩序。 本宫会尽快确定游击将军人选,到时你们要相互配合管理好这支军队,去吧! “遵命,谢殿下天恩,” 打掉革左五营之一蔺养成部,这回开封和洛阳附近真的再无流寇。 安排好俘虏之事,朱慈烺刚返回王府,胡宝就进来禀告: “小爷,河南总兵陈永福求见!”
“让他进来!”
“遵旨!”
胡宝领命,马上去召陈永福! 洛阳遇险时,陈永福担心开封安危不敢离开,未及时救援洛阳导致撑破藩王被杀。 皇太子亲率大军夜袭洛阳,全歼左金王贺锦。 第三天皇太子又设伏击杀蔺养成和他麾下部流寇。 得到消息后,陈永福又惊又喜,他知道开封再无危险,马上赶往洛阳拜见皇太子请罪! 进入承运殿,河南总兵陈永福立即拜倒,他以头触地向皇太子请罪: “臣,河南总兵陈永福拜见殿下,洛阳城破福王被杀,河南各地爆发流寇之乱,身为河南总兵,臣罪孽深重,请殿下责罚!”
朱慈烺看看陈永福,只见他满脸疲惫,比去年见到时老相很多,明显是疲于奔波担心受怕所至。 说实话,这次流寇奇袭洛阳,破城速度太快,陈永福根本来不及救援。 河南多地爆发流寇之乱,和陈永福关系也不大,流寇都是从南方突然到来,又不是本省起义。 并且五部流寇分兵在多地劫掠,根本不和官军正面冲突。 若双方正面干一仗,陈永福率兵最终败北,则说明他无能。 可流寇打游击战,连卢象升洪承畴他们十数万军队都只是追着流寇屁股跑,陈永福又能如何! 其实把河南这个历史上多灾多难的地方交给李岩和陈永福,朱慈烺知道为难了他们! 朱慈烺知道历史,他当然不能怪陈永福无能,可陈永福心里却不敢那么想。 流寇霍霍河南,又破洛阳杀福王,身为河南总兵他绝对罪该万死。 这种情况在崇祯朝绝对是死罪,甚至全家都要受到诛连。 就算皇太子不杀他,朝中御史文官也不可能放过陈永福,毕竟还有很多士绅文官被杀。 朱慈烺起身上前扶起陈永福: “陈爱卿,免礼平身,此次流寇分兵突袭河南,确实很是棘手。 洛阳城破福王被杀,本宫很是心痛,况且你们也已经尽力。 木已成舟谁也不能让福王死而复生,本宫不怪罪你和李岩!”
皇太子竟然不怪罪于他?福王被杀,士绅官员被屠,难道就这样过去? 结果和陈永福心里想法出入太大,让他一时难以置信,只是傻傻看着皇太子…… 朱慈烺轻轻拍拍陈永福肩膀笑道: “爱卿快平身,不能总让本宫一直如此扶着你吧!”
“啊……” “嘭嘭嘭……罪臣谢殿下不杀之恩……” 陈永福反应过来,立即给朱慈烺连磕响头。 当他抬头时,额头已经见血,眼中含泪…… 谁说皇太子是小煞星? 谁说皇太子能止小儿夜啼? 谁说皇太子杀人如麻从不顾及别人感受? 若有人再敢对陈永福这么说,他绝对毫不犹豫拔剑杀之! 朱慈烺不是嗜杀,他是没有办法,为了挽救大厦于将倾,只能对贪官污吏高举屠刀。 但他对忠臣清官则不同,他不会让忠于大明之人流汗流血又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