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

这简单的一句，却让我心里微微一颤。

垂眸打量他半晌。

我不是什么善人，难道这几日与他处出感情了?

“他怎么欺负你的？”

叶清云没说话，只是伸着两只胳膊。

撸起青色宽袖，雪白的肌肤上没有料想的青紫，却有更吓人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孔洞，那不是皮肤的毛孔，是绣花针扎出来的。

我见过魂九的银针和凤君卿的绣花针，一细一粗，其中区别一目了然。

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你倒是个能忍的。”

恶狠狠吐出一句。

叶清云小嘴一撇，有些委屈的弧度，“妻主……我疼！”

说着，往我身上扑来。

“怎么没疼死你！”

轻轻安抚他的后背，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是不是我语气重了，他身子颤了几下，看他这样，安抚的动作轻了几分。

稀奇的是，这人竟然没哭。

但上药的时候，这家伙像是家里发大水了一般，眼泪哗哗流，还要顾及车内的凤君卿，哭得断断续续呜呜咽咽，那模样好气又好笑。

“……哭什么哭，没出息！”

本来想说男子汉大丈夫的，但察觉这话不符合国情，就咽下了。

擦了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叶清云打了一个哭嗝，继续抓着我衣襟，“……小红还骂我，说我是小骚货，他真坏！”

男人骂男人的话在青楼听了不少。

敷衍点头，“眼睛就哭肿了，明日还这么见人？”

“什么！”

叶清云一个机灵坐起身，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照个不停。

“云儿变丑了？”

“……”

“妻主，我好看吗？”

“……”瞥了眼他仰头自照的模样，嘴角抽动了一下。

“小红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你。”

“真的？”

看了眼他期待的小表情，点点头，那小红长什么模样我都不记得。

叶清云像是吃了蜜糖，瞬间飞扑过来，双腿直接缠上，双臂勾着我的脖颈。

冲力有些大，踉跄后退了几步，正好退到软蹋上。

叶清云还好死不死朝前蹭，说是严丝合缝也不为过。

“……别动了。”

哎，心里忍不住自嘲，还说别人欲念重，自己还不是一个动作就受不住了。

“妻主？”

叶清云疑惑看我，还算听话没有再乱动，只是拿那双无辜的眸子不停扫视我。

用手遮住他的双眼，那孩童般的懵懂让我无地自容。

视线移到窗外，静静等待欲望消失，也等待即将来临的黎明。

“妻主……”

抬头，是凤君卿醒了。

他勉强坐起身，被那么折腾，身子不难受才奇怪。

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盖上被褥。

从药箱捡了一盒清雪膏，走过去，还没伸手掀衣服抹药，就被他推开了。

凤君卿看了缩身子睡觉的叶清云一眼，温柔一笑，“还是六夫郎比我更需要，别浪费了这好药。”

我：“……”

大清早就气人？

深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烦躁气，努力缓了缓声 ，“都没发生什么，他用什么？”

凤君卿垂下眼睑，“现在用不到，以后也会用到。”

听听，这不是什么话？真想将手里的药扔出去，冷静，冷静，这药一百两银子呢，我也不是孩子，乱发脾气也不是那回事。

“听话！”

拿开他的手。

谁知道凤君卿还拗上了，扬起脸，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一副寸步不让的模样。

“行！”

不知深呼吸多少次，缓缓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

“……那就边抹药边做。”

也不理会凤君卿瞬间变呆的神情，直接俯身压下。

良久。

“……那里不行……”

“……你不是不想抹吗？我换个地方。”

死死压住他被灵鱼还闹腾的身子。

“你……你……混账！”

混账？垂眸望着那双被水浸泡的泪眼，心瞬间又软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心都被哭软了。”

贴身在他耳畔诱哄。

凤君卿身子一颤，偏过头，收回抓挠的手，安静地自己抹眼泪。

哎，心更软塌了。

悄悄摩挲将药给一下一下抹完。

凤君卿身子微微哆嗦一阵，也不知是不是被药膏凉到了。

“妻主……怎么能那么对我？”

他低声里带着哽咽。

“下次不会了。”

还不是被气的，哎，不过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只是蹭了蹭……咳咳，恶趣味地吓唬吓唬而已，毕竟那药膏冰冰凉凉的，一热一冷肯定不好受。

“不是……你怎么能……抱其他男子。”

凤君卿侧头瞥了眼车窗边的方向，又看向我，眸子里有控诉和哀怨的情绪。

嗯？不是怪刚刚捉弄他的事?怪我抱叶清云？

“……我们什么也没做，不要多想，你上辈子是醋缸吗？”

挠了一下他的下颚。

凤君卿淡淡看我一眼，“君卿没有拈酸。”

我：“……”

这一本正经的，我差点要信了。

想了想，又将昨晚的事给他说了。

“……是君卿管束无妨。”

凤君卿唇抿成一条线，表情有些难看。

我自然不会怪他，凤君卿有多忙我是知道的，案几上那一摞小山高的账簿，这些天日夜的忙碌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忍心再责怪他？

“没事，这事我处理，你先休息吧！”

帮他掖了掖被子，这一夜累的，也该饿了，让人煮些滋补的粥。

上次我只以为凤君卿心里多想了什么，才不肯吃那碗甜粥。临走问过周云海才知道，凤君卿每次用饭的花样都有百道，早餐的粥就有几十小碗。

而他不是不喜欢甜，只是不喜欢什么乱七八糟的食材都放一个碗里。

哎，那碗甜粥他应该吃得很难受吧，都是他往日模样太好相处了，差点忘了他的皇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