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兰被大哥的眼神吓到，下意识靠近了姜时好。这让齐向东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回来了，赶紧洗洗脸去吃饭吧，瞧你弄得这一身泥一身汗，唉，看着还让人怪心疼的。”

姜时好一改之前的指责，面带笑容，语气温和。齐向东狐疑的忽然一脸善意的姜时好，只听见身后传来李玉秀的声音：“向东向兰，看你们娘多疼你们。好姐，你也是的，这就心软了？忘记他们是怎么跟你闹得了？”

她跟几个妇女正打算趁着天黑带着家里的孩子去河边洗澡，就看见了齐家院子里闹得这一出。这其中就有齐向东的同学。齐向东回头想要反驳，姜时好却更快一步先开了口：“嗨，没办法，我这人就这样，虽然很生气，可看他们受苦，我心里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齐向东被恶心到了，冷哼一声，扔了锄头进屋了。姜时好立刻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一个体型微胖的女人说道：“瞧瞧，这孩子是记仇了，要我说齐——好姐，这孩子就是欠收拾，你就是太绵软，他们才不怕你。”

这女人是学堂周先生家的儿媳妇，名叫白水蓝，家里一儿一女，儿子学习很用功，在学堂一直跟齐向东互别苗头，女儿比齐向兰小一岁，也会被村子里的人拿来互相比较。毕竟两家都是红石村少有的读书人。姜时好之前卖卤味的时候，就跟大家说要将“好姐卤味”得招牌打出去，这白水蓝还真就顺着她的话改了口。姜时好眼角的余光瞥见身边齐向兰恶狠狠的瞪着白水蓝的眼神，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要不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我是舍不得动他们一根手指头的。”

李玉秀可以帮她作证：“这倒是，好姐来到红石村这么久，就昨天被气得急眼了，才动了鸡毛掸子。”

“这可不行，连我公公都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好孩子，都是打出来的。”

几个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齐向兰想到刚才姜时好说的“舍不得”，抓住她的衣服袖子正要说话，却看到姜时好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甩开了她的手，淡淡的道：“去准备晚饭。”

“……哦。”

齐向兰失落的看了看姜时好，转身的那一刻，眼中浮现出一丝怨毒。这女人真可恨，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就这样还指望她爹高中状元，她就能当上状元娘子，做梦吧，就算是她爹愿意，她也不会同意的。齐向兰进了屋，齐向东正在洗脸，看她进来，冷哼两声：“你可真是一条合格的哈巴狗啊！也对，她能干活能挣钱说了算，你可不得溜须她。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跟咱爹商量，把你送去镇上给人当丫鬟多好，反正都是奴才命，去哪不是伺候人？”

齐向兰听哥哥这么一说，气得眼睛都要冒出来了，她唯恐姜时好听到，压低了声音道：“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这些幺蛾子，非要和她对着干，她现在会和咱们翻脸吗？这下好了，没有肉吃也就算了，咱们还要下地干活，都是你害的！”

屋里两个小的听到哥哥姐姐吵架，连忙跑了出来，一人嘴里还含着一块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不知道究竟应该帮谁。“得了吧，少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昨天那个尿罐子，今天老四装病的事情，哪一样没有你掺和，现在把自己说的跟一朵白莲花似的，你亏心不亏心？”

齐向东看着吃糖吃的口水直流的两个小的，更是来气：“还有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吃，被她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才摊上你们这群弟妹！”

“你骂二姐就骂二姐，带着我干什么？再说了，是老四没忍住，自己爬起来的，怎么能怪我？”

齐向西虽然才五岁，可口齿伶俐，比很多同龄的小孩都要成熟。齐向北听他们提起自己，不明所以的看看哥哥姐姐，“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别哭了，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再哭就扔你去喂狼！”

齐向东怒喝一声，齐向北果然撇撇嘴角，将眼泪收了回去，还不忘记紧着嚼了几下，赶紧将嘴里的糖咽下去，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颗。齐向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怒：“你个狼崽子，又贪又馋，这辈子没救了。”

“就这样的，迟早会卖了咱们几个。”

齐向西在一旁说着风凉话。齐向东一听更来气，指着他骂道：“是谁一听见糖就跑了的？这个家里就属你最奸最猾，你哪来的脸说人家的？”

齐向西见他发了火，害怕他真的朝自己动手，只能小声嘟囔：“你就是好人了吗？哪次整人，不都是你带头出的主意？”

齐向东：“……”齐向兰也看不惯两个弟弟，可这会儿跟大哥吵架，她自然要跟弟弟们统一战线：“大哥，既然你觉得我们都不是好人，那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不管你以后想要怎么对付她，都别拉着我们一起，你是无所谓了，我是姑娘家，向西向北年纪小，天天跟着干粗活，吃粗粮，我们可都是受不了的。”

今天早上没睡懒觉，她这一整天都感觉头重脚轻的。“行啊，跟我划清界限是吧？那我也警告你们，别等我把她收拾的卑服的，你们又来溜须我捡好处，我告诉你们，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别做梦了，她现在连屋门都上了锁，分明是已经开始防着咱们，你要是真聪明，就不应该这么明晃晃的跟她对着干！自己捞不到好处也就算了，回头还连累我们跟着一起吃瓜落！”

齐向东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是想跟姜时好明晃晃的对着干，那不是昨天尿罐子的事情被她识破了，这才撕破脸的吗？正要说话，姜时好进来了，齐向东看见她，正要走，却眼尖的看到她端着一小碗卤味放在了桌子上，他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