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我出生时是个早产儿，也算是鬼门关走了一趟，父亲因我花光了所有积蓄只为救我的命，母亲因难产去世后，父亲也一夜白头

母亲不在了以后，我就跟父亲和外公一起生活，现在想起来，可能因为遗传了父亲的基因，所以也导致了我软弱的性格。毕竟父亲那时候是个上门女婿，据听说母亲在的时候，父亲在她面前可是点头哈腰的。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家里以砍柴打猎为生，旧社会不像现在，法律并不完善，政府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偏僻村庄的管理更是寥寥无几。

我依稀记得，那时候我的外公是山上村里的书记，也是个德高望重之人。

外公打猎经验极其丰富，经常在冬天经常组织村民去深山里猎熊，我们那的规矩便是这一群人之中，一定要有敢开第一枪的人，然后其余猎户补枪，外公用的是一种土枪，装的钢珠和火药，可想而知，对于熊这种庞然大物来说杀伤力是很小的，所以第一枪是没法放倒猎物的，危险性也是最大的，所以敢开第一枪的人就可分到熊身上最值钱的两样东西:熊掌和熊胆。

只因小时候家里条件困难到经常揭不开锅，有一天，我看着外公的土枪，指手画脚，嚷嚷着对外公说:什么时候打猎带上我啊，我也想出力！

平时和蔼可亲的外公，今天的脸上竟多了一抹悲伤，掏出自己的旱烟袋，顺手也弹了弹烟杆里的旧烟灰，语气低沉的对我说道:小哲，我跟你父亲打猎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让家里的经济情况能好一点，当然最期待的是你能走出大山，好好读书成才，等你学业有成，开小汽车，住洋楼的时候，哪里还能看上咱的这把破枪呢？

外公似乎也察觉到他说的这些话，貌似沉重了点，想到我这个年龄除了好奇心强跟爱折腾以外，哪里会想的这么深，便再次强颜欢笑的回应我了一句:仔细想想，咱这枪也不破，以后你想用了，便给你使使也罢！

我听到外公的语气变好以后，也大胆了起来:那我以后一定要当打第一枪的人！

说完以后，正在烧柴的父亲骂骂咧咧的说到:你这小身板，腰都没有熊的胳膊粗呢，一会山上的熊听见了，可就来找你了，快去外面柴堆里再拾点柴火来！

我从小就害怕我父亲，当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我当时真吓得不轻，以为熊真能听见人说话。加上父亲凶狠的语气，眼泪不争气的当场就掉了出来…

外公因我这一举动笑了起来，缓缓的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对我笑着说:乖，不怕，有外公在这，那些个畜生不敢怎么样，说完把我轻轻推了推，给我口袋里偷偷放了俩冰糖示意我快去拿柴火。

我看见外公给我放了两颗糖以后，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点点头就去后院捡柴火去了。刚一出门就听见外公跟父亲说起话来，我那时候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直到长大以后，某一天我才知道，他们那次谈话的内容，也是那天外公为什么情绪低落的原因…

“今天老田被熊抓死了，熊在老田后面，在老田不知情的情况下，那畜生一掌拍下去，胸膛都被抓透了，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外公猛吸了一口旱烟，看着父亲说到。

父亲面色低沉小声言语着:“爸，所以这次熊胆给了田叔他们家对吧，我就说您这次回来怎么只见熊掌跟一些皮草。”

外公说到:“是啊，人都没了，分去给老田家人的话也不打紧，出来打猎有命进山，没命出来的多的是，这谁也没法子。”

父亲叹了口气，对外公说:那这些东西我一会就下山去找唐叔卖了，明天回来还是给您带点散酒和花生，剩下的钱就接着攒着吧。”

外公摆摆手示意父亲去吧，父亲带着熊掌跟皮草便下山去了。

那时候山里离镇上还是很远的，带着猎物得走近一天来回的山路，父亲一般都是隔天天蒙蒙亮才回家。

直到多年后，我也没敢相信，父亲这一走，竟已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