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备完毕，四人再次开车出发。

一路上，“吻”板起个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望着窗外。

“我”一如既往冷着脸，只是呼吸明显重了些。

“有”的脸是看不清的，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手臂、眼睛的机械声此时响得格外明显。

“拾”总试着跟三人说说话，但三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起来。

就这么慢慢的，四人到了“自由行”的基地门口，但车并没有就此停下。

“有”叫“我”多开了几步，在基地侧边的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坡上停下。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有”坐在副驾驶，看着车上的后视镜。

三人看向“有”。

“怎么个事？”

“吻”先开口问道。

“已经是第二天了，除去第一天接了‘生命潮’的委托，一路上，你们有看到哪怕一个朝生无暮的人吗？”

发声人和听者一阵沉默。

“先下车罢，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有”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到后备箱取出一个背包，剩下三人也跟着下了车。

“我”和“吻”则心照不宣地分头侦查起地形来。

“拾”则站在原地看着“有”。

可以看出“有”很少甚至几乎不出门，早上训练的时候还能硬撑，到了现在，“有”走路基本上是几步就跛一下，站着的时候，腿也是颤颤巍巍的。

“有”放下背包，从中取出一些东西放在地上，后左手拿着终端，右手竖着大拇指对着“自由行”的基地一阵比量。

过了一会，他又蹲下身子，在山坡的顶和左右两腰分别安插一个类似摄像头的正方体机械。

可能是注意到身后看着自己的“拾”，“有”解释道。

“次夸克监探仪，通过干扰一定空间范围内的原子并对振幅和种类进行检测从而达到一定程度上还原空间内事物的机器。”

“原本这种装置需要布置在选定空间的四角，但我稍微改造了一下，现在这个装置能像这样安装，作用原理参考撒网。”

“有”转头看一眼“拾”，又回头调试起仪器来。

“我虽然没有像他们两人那样的能力，但机械改造什么的还是在行的。”

他说这句听似轻松的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拾”的，不然，“拾”能分明看到“有”脸上落寞的神情。

很快，“有”手上的终端显示出“自由行”基地的全貌，连建筑细节、内含生物都看得一清二楚。

布置完毕后，“有”又把背包从旁边的地上扯过来，从里头翻找一番，找出两粒耳机和一副机械瞳孔，递给了“拾”。

“记住，如果有机会，在与我们联络的时候只能用这副耳机，如果遇到需要我们协助你的时候，就戴上这副瞳孔。”

“言尽于此，隔墙有耳。”

“有”瞥了眼山坡后面的一栋高楼。

高楼里，一个人快速隐蔽起自己的身形。

“看来，想来踩点的可不止我们。”

“有”瞪着那道身影消失前最后的位置随后坐了下来，“接下来，就等‘我’回来了。”

不久，“我”和“吻”侦查归来，“有”让“我”对着三台监探仪施展意。

眨眨眼的功夫，三台监探仪消失无踪，但“有”手里的终端还是能够显示出先前显示的信息。

“‘我即世界’……每一次想到你的能力，咱都感到一阵后怕。”

“吻”打趣道，“谁要是对上你——只要不是上次那样的极端信息差——估计都没什么好结果。”

“拾”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从既定事实的层面对现有世界进行改变，不仅改变了眼前的事物，还能改变与之相关的人对这些事的认知。”

“我”解释道，“好比你本来要携带一把装满子弹的枪械进行作战，他的能力就能让你的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消失，并让你认为你本来就没装过子弹。”

“拾”点点头，看着一旁抱着双臂的“我”微笑。

“‘我’，厉害！”

夸奖并没有让气氛活跃多少，只有“吻”打趣道：“听着怎么感觉你在夸自己呢～”

“也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么一个代号啊，傻大个？”

“我”无言，侧过身去看着远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吻”苦笑着摇摇头。

“你们……罢了，时间还长，总会知道的～”

“别说别人代号怪了，你的代号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打破沉重的空气道，“要不你讲讲吧，你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代号？”

“吻”干涩地扬了扬嘴角。

“欠了别人一个吻，就这样～”

“我说完啦，那你呢团长？”

“陈年旧事了……”“有”坐到“吻”旁边，“我从前的……算是爱人吧，告诉过我一句话。”

“信你有，也不信你无……”

“看不出来嘛，你的阅历也蛮长的嘿。”

“吻”笑起来，“诶，你跟傻大个哪个年纪更大点啊？”

“我更大些。”

“谁？哪个‘我’？”

“有”无语，指了指自己。

“吻”仔细打量“有”一番。

“看不出来啊……方便讲讲年龄吗？”

“有”笑起来，摇了摇头。

“不是不说，是怕你不信。”

“这算啥嘛……”

聊聊天，吹吹风，望望远处，天边已经完全染上墨色。

看着时间差不多，“有”招呼四人到车边集合。他看着“拾”，嘱咐道：“好好训练，努力成长成一个成熟的雇佣兵。”

“我们不送你了，走下山坡后继续向前到门口，说自己是‘苦行’的就可以进去了。”

说罢，他用机械手臂锤了锤“拾”的肩膀。

“万事小心。”

“吻”上前抱了抱“拾”。

“活着回来。”

“我”也摸摸“拾”的头。

“多联系。”

剪短告别后，三人开车离去。

夜里的“自由行”基地，“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想了想，这貌似就是昨晚他远远看着远处中心城时感觉。

陌生，迷茫，鲜艳，夺目。

他回忆着“有”的指引，走下山坡，来到基地大门。

大门是很大很厚的金属门，这种东西，“拾”在∑意病研究所也见到过，在所谓“极限意能测试”的房间里，他曾见过的。

他曾将这种门视作阻碍逃跑的挑战。

很厚，怎么拍打也打不开，更别说击穿了。

门前安保室，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拉起窗帘，对着“拾”沉声道：“那么晚了还在这里逛什么，小孩？”

“拾”走上前去，按照“有”教给他的话照样学样起来。

“我是‘苦行’的雇佣兵‘拾’……”

听到“苦行”，保安立刻会意，无声地打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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