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舟在宽大的湖泊上渐行渐远,这段水路,水流并不急,玉邪一脸闲适地划着浆,林若雪就坐在船头上,赤足玩水,时不时踢出浪花来,乐呵呵地笑着。“女人,你小心着凉了。”
玉邪再次提醒,一脸灿烂笑意。“天气都这么热了,等夜里,咱潜到水里游泳吧!”
林若雪回过头来,笑着问到。“这水也不知道深浅,趁早现在水流不急,走远一点。”
玉邪心里可是急着尽早到狄胡去,否则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了。“都走那么远了。”
林若雪朝来路望去,一切都已经模糊了,唯有那高高的楼台还可以望见。“虽是沿着水路一直往上,但这山林凶险,不宜多待。”
玉邪甚是认真说到。“是吗?”
林若雪却是转过身,挨了过去,一脸审视地看着他,那一双红彤彤的眸中透出了精光。“你这眼睛真治不好了吗?”
玉邪轻轻抚上她白皙的脸颊,转移了话题。“治不好了,只要你不让我哭,就不会有事的。”
林若雪故意眨巴眨巴双眸,一脸俏皮地说到。“你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掉一滴眼泪。”
玉邪认真了起来。“喂!”
林若雪却是不高兴了,道:“该是你答应我,不让我掉一滴眼泪的吧!”
这家伙,怎么就没有刚刚醒来那时候的浪漫了呢?“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
玉邪并是不开玩笑。“你想做什么?”
林若雪骤然蹙眉,觉察到了不对劲。“想回狄胡,想立你为王后。”
玉邪淡淡说到,他也不知道这才回去,会面对些什么防不胜防之事。“我又不想当什么王后。”
林若雪撇了撇嘴,却是放开了他的手,又往船头坐了过去。她知道,他毕竟是狄胡的四王子,自幼便可以躲开王位之争,都没有躲开了,何况现在?她也不知道这其中要应对多少凶险,如何能答应他不哭呢?见过他伤得那么重,如今即便是小伤,她都会心疼,都会忍不住想掉眼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矫情了。真的,不想到狄胡去。这次回去,她便得随着他一起,欺瞒着凌司夜和唐梦,凌司夜那恶魔她可顾不上那么多。只是,唐梦啊。原本可佩服她了,自小到大,就只有她骗别人的份,从未见谁骗过她,然而,谁知倒头来,一切都是局,一环一环的局,唐梦是最中心的那个,而唐影却是最傻的那个。玉邪看着她的背影,眸中尽是复杂,却没有开口。这么爱哭的丫头,不是他不敢承诺,如果可以,即便他死,他也不希望她再掉眼泪吧,只是这似乎他也决定不了。两人就那么沉默了,很快,两岸的树林便茂密了起来,不似先前那段路那么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玉邪知道,万重大山便是由此处进入了。林若雪亦是左右观望着两岸的树林,听着时不时传出来的诡异鸣叫声,脸上没了先前那闲适,心下隐隐警觉了起来,对毒物的敏感性提醒着她,这树林里有不少毒虫,而且定都是罕见之物。突然,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心下一惊,连忙伸出浸在水中的脚来,然而,却已经迟了。“怎么了?”
玉邪见她这么大的动作,连忙挨了过来。林若雪看了他一眼,却是拉过他长袍的一角拭去自己脚背上的水迹,脚背上什么都没有,干净白皙。“到底怎么了?被什么咬了吗?”
玉邪却是急着,就那么一把抓起她的莲足来,瞧来瞧去,皆不见什么伤口。“应该是醉虫。”
林若雪淡淡说到,依旧还生他气呢。“醉虫?”
玉邪不解,对于毒物了解不多。“十分罕见的一种小虫子,只能活在水里,被它叮一口,什么伤口都不会留下,麻木处伤口所在。”
林若雪解释到,说则会取出一把匕首来,正要把自己脚上划下去,却被玉邪拦住了,你做什么呢?“我确定一下是不是就是醉虫了,若是是的话,血应该是黑的。”
林若雪没有看他,淡淡回答。“我来。”
玉邪却是退去靴袜,赤足伸进了水里去了。林若雪也没有拦下,却是一脸不悦地看着他。“怎么了?”
玉邪更是莫名其妙了,然而,话音方落,却是骤然蹙眉,哗地一声,急急将脚抬了起来,扬起了不少的浪花,只觉得脚踝上剧痛无比,疼得他额上都一下子渗出冷汗来了。只见脚踝上有个伤口,不大,流出的却是黑血。“痛死你活该。”
林若雪直直地看着他一脸疼痛,眸里竟是微微湿了。“不许哭,你到底什么了,你跟我说呀!”
玉邪慌了,俊脸上又是疼痛又是焦急。“我话都没说完呢,你就是这般鲁莽,你就不能答应我,以为万事小心,不再受伤,不再让我担心吗?”
林若雪说着,却是俯身,双唇覆下,替他把脚踝处伤口里的毒血一口一口吸允出来。玉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才真正发现了,这个女人就像是只惊弓之鸟,完全没有从等待他苏醒的恐惧中走出来,一点点伤,便会让她害怕。是他大意了,是他太过不小心了。终于是把毒血都清楚掉了,林若雪这才抬起头来,怒怒看了他一眼,道:“有醉虫之地必有醒虫相伴,醒虫是醉虫之毒的解药,本身毒性不强,就是被咬了,整个人一身上下都会非常敏感,力道稍大点的触碰,就会疼,一天一夜都,自然会恢复!”
说罢,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若雪……”玉邪却是轻轻将她拉了过来,果然,手一触碰到她,便是一阵疼痛,仿佛是痛觉的阈限降低了。“别乱碰!”
林若雪急了,条件反射一般甩开了他的手,然而,以甩开却又后悔,玉邪早忍不住咬牙了,确实,很疼很疼啊!“你活该!”
林若雪有些气急败坏。“若雪,是不是我太弱了,你再也不敢相信我了?”
玉邪苦笑了起来。听了这话,林若雪心中顿时一怔。“我答应你,以后,要么死,要么活,再也不那么不负责任地睡过去了。”
这是承诺吗?是他确定能履行的承诺了。林若雪就这么看着他,没开口。“可以吗?你允许我受点伤吧。”
玉邪却是无奈地笑了起来。“很疼吧?”
林若雪终于开了口,淡淡问到。“有点。”
玉邪答到。“你活该!活该!”
林若雪却是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去,小手捶打着。每一下都是让玉邪疼到骨子里去了,然而,他脸上的笑却始终不变,道:“打得痛苦了,就答应我吧。”
林若雪扬起头来,看着他,红彤彤的眸子里尽是认真,道:“我答应你,以后,要么死,要么活,不会变成瞎子的!”
“你啊……”玉邪无奈,拥她入怀,这么承诺,真真让他不安。水流越来越急了,逆流而上,寻到源头山,过了山,便是另一条溪流了。而那溪流的下游处,亦是有一叶扁舟,逆流而上。、一叶扁舟,独孤一人。即便是逆流,小舟依旧是不急不缓的速度前行着,舟上并没有浆。白衣男子静静负手立在船头,迎着风,长发轻扬,相貌尽是被那银白面具遮掩而去,唯能看清那双眸子,静默沉敛。血狐以毒物为食物,越是剧毒便越能将它引出来,若非唐夫人告知,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在这万重大山中寻到那小狐狸。失踪多年的血狐,定是长期都躲在万重大山里吧,两岸峭壁嶙峋,时而凹陷而进,时而突兀而出,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横出的利石,枝干刺伤,古老的森林,茂密的丛林,奇珍异草,毒虫异兽,再时候毒物藏身了,难怪空山会是个毒门!他的行踪,亦是一直报给唐夫人的,而在他入万重大山之前,唐夫人才告知血狐这一喜好,那个女人,既然如此提防,为何又一定要他来寻呢?缓缓取出袖中的毒经来,这是唐夫人亲自撰写的一本,上面详细记载的历代掌门解开的剧毒,皆是来自这万重大山的毒王。到了唐夫人这一代便是戛然而止了,唐梦终究还是没有续写出来,想起那日在空山的听闻,唐影不由得摇了摇头,隐隐一身叹息。或许,她没有遇到他,如今便是空山的掌门了吧,也会是另一个唐夫人了吧。凌司夜竟然软禁了唐府上下,他或许,为的不单单是血狐吧。如若真的待唐梦好,真的就此恩恩爱爱,他是不是该成全呢,毕竟,已经过去了,毕竟,她过得开心便好。又是不由自主地叹息,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做着该做的事,其实,没有想过,血狐寻到了,他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不顾一切带她走了,其他的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呢?待到那时,他便是欺瞒她的大骗子了,难不成还要再加个罪名,当一个掳走她的强盗?似乎,凌司夜就是这般骗她掳走她的。如果,换做是他,唐梦会再恨而生爱吗?他知道,她不会了。静敛的眸中一丝无奈掠过,翻开毒经的中,属于唐夫人的那一页来。是蓝色幽灵。悬浮在不满瘴气的丛林中,如果水母一般,通体透明,泛着蓝光,犹如幽灵一般只会在夜晚出现,只要被它蜇到,便是当初全身溃烂而亡。“瘴气丛林……”唐梦若有所思,根本就不看背后的解药,双眸微沉,脚下扁舟便是急速而前。很快,身影便没入了绿压压的丛林中了。这小溪的最下游便是那孤村了,流经孤城,溪流便是很小很小了,出了村子谁都不知道淹没在草原上的那个角落里。孤村。偏远的山村,皆是贫穷的村民,然而,却是突然有一户人家富裕了。动土建起了新屋子,两个老夫妻一身尚好的衣裳,正是前几日特意到远方集市上买回来的。“那小娃娃呢?怎么一整日没见了。”
邻居的大婶甚是关心地问到。“谁知道呢,只要她回来把晚饭给煮了便可!”
老头随意的应了一句,正监督着盖房的小工呢。“你们夫妻俩就不怕她师父回来找啊。”
大婶心下有些不忍,就住在隔壁,不过几日呢,都听过好几回打闹声了。老者却是凑近了过来,低声道:“我那天偷偷瞧了,他往大山里去呢!你说还回得来吗?”
大婶顿时一惊,脸色全白了,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便急急收拾了手上的东西进屋去了。只是,一进屋,却见那小娃娃正坐在桌子旁看着她。“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
大婶有些慌张,连忙将门关上了,邻居这两夫妻,一夜间成了富人,得罪不起啊!“我晚上可不可以跟你睡?”
小娃娃一脸可怜兮兮地问到。大婶替她倒了杯茶来,低声,“娃娃,他们都没关着你,你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