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勋送完陆向晚便回了车间，一进车间，不少正在说话的职工立刻收了声。几个昨天酒席上提前离场的人更是把目光移向别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顾建勋扫了众人一眼，两手插兜吹着口哨在车间里大摇大摆地转了一圈，转身去了办公楼找王项明。他得跟王项明提一提给派出所打电话的事，别到时候吴向东或者派出所的问起来说漏嘴，再给王项明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前脚走出车间，车间里就热闹起来，不少人都在议论杨志伟和李爱霞。昨天大家伙可是亲眼看到陆向晚把人打晕了抬进旁边的包间的，酒席散了可没人知道这娘俩的去向。“真没瞧出来这个陆向晚还挺厉害，那手法，一掌一个，老爷们都没那么利索。”

“这种女人不好整，我看小顾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那可不，我要是小顾，叫别人到婚礼上那么闹腾，哪还有脸来上班。”

“是呗，也不知道把人家娘俩弄哪去了，我看小杨的手指头都叫她给掰折了。”

所有人话里话外都觉得陆向晚不是个省油的灯。顾建勋找完王项明一进车间就听到这些人在那里八卦，他挑唇一笑，悄无声息地站到几人身后，说道，“你们对陆向晚意见挺大？”

几个人一脸兴奋地点着头，想看看说这话的人是谁，一转身差点被嘴里的吐沫星子呛到。“你们还真是挺操心？”

顾建勋挑着唇角，似笑非笑。他是半点听不得别人说陆向晚的坏话，揣在兜里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小顾，我们这不也是担心你嘛，怕你别再降不住那女人，叫人家耍了。”

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说道。其它几个也连连附和。“是啊，小顾咱们怎么说都是一个车间的，我们也是担心你不是。”

“就是，那杨志伟昨个说的话，你可得长点心眼。”

顾建勋眼神突然一冷扫了几人一眼，“我谢谢你们……祖宗八辈。”

这都问候祖宗八辈了，那就等于是骂人了，几个人脸色顿时难看得不行。顾建勋在厂里脾气他们是知道的，除了王项明和几个领导，别的人根本没放在眼里过。是个不好惹的主。几个人谁也不想招惹顾建勋，一个个像过街老鼠一样缩着脑袋散了。顾建勋挑挑唇角，站在车间正中间，冲一车间的人很是淡然地说道，“以后想说什么当我面说，再在背后嘀咕，嘴臭就回去多刷几次牙，少污染车间的空气。”

几句话文明但难听，把那些嚼舌根的都吓出一身冷汗，大眼瞪小眼的好不尴尬。顾建勋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特别是酒席上先走的，咱既然不熟，就别替我操心了，要是实在闲，就让厂长给加点活。”

顿时有几个人的脸就臊的泛红，顾建勋嗤笑一声转身就走，他不介意别人说他什么闲话，但是说陆向晚绝对不行。下次再让他听到谁在背后议论不该议论的，那就拳头伺候。医院里。孙颂芝刚刚打完吊针，陆向晚就拎着保温饭桶进了病房。想着孙颂芝还有两天就要做手术了，陆向晚怕她身子弱赶着紧的给她补身子，买了两斤排骨炖了，留了一半给顾建勋，剩的都带了过来。孙颂芝自打住院，油水就一直不少，原本干瘪枯黄的面庞明显红润了不少，人也看着年轻了几分。陆向晚把饭菜端到孙颂芝手里便在床边坐下，“妈，我晚上想去金城一趟。”

上午的时候她就在琢磨去进服装的事，孙颂芝马上就要做手术，去南方的话一是手里的钱不太够，时间上也来不及，思来想去金城最为合适，怎么说也是省会城市，衣服的样式肯定比珍泉镇上的要多要新。而且去金城晚上就有一趟火车，她下午去把废料卖了，还能多拿点本钱，明天一早就能到金城，进完服装再赶着晚上的车回来，还不耽误孙颂芝手术。西北这边天凉的早，这时候弄点秋装回来正是好卖的时候，地方她也看好了，就在医院外头的路口摆个地摊，那片地方家属楼不少，人流量也大，一点不比自由市场差。“你上金城干啥？”

孙颂芝问道。陆向晚压低声音说道，“我去进点秋装回来卖。”

“进秋装？”

孙颂芝满脸惊诧。头不两天陆向晚才说想干服装的买卖，这才几天就把钱凑齐了！那废料就这么赚钱？陆向晚点点头，“我今天晚上去，后天早上就能回来，等你做完手术，我就在下边路口那摆个地摊。”

“地摊？那能行？要是卖不掉咋整。”

孙颂芝皱着眉头。进衣服可是要本钱的，要是卖不掉那钱不就白瞎了。陆向晚抿唇笑笑，“放心吧妈，肯定不愁卖。”

她可是知道流行密码的人，什么好卖什么不好卖她心里有数。现在厂里卖衣服的只有百货大楼一家，里边的衣服样式少还贵。再过几年，厂里建了商业楼，经济慢慢放开，南方的服装便会大量涌进厂里，到时候服装可就不好卖了。她就是要抢占这个先机，在别人都没想到卖服装这件事的时候，先把这个坑给占上。“那你就管去。叫你姐给我送个饭就中。”

孙颂芝咧嘴笑。她不懂做买卖的事，但她相信陆向晚，五厂的废料别人都不愿意清，她闺女愿意，这不就挣着钱了，看这样子还没少挣，她就觉得只要是她闺女看中的事，那就差不了。从医院出来陆向晚去了趟商业局，把要去金城的事跟陆向雨说了说。陆向雨听说她要干服装买卖也有些跃跃欲试，商业局的工作虽然轻闲，在厂里也算挣得不少，可那种两点一线的工作真是无比的枯燥乏味。“行，妈就交给我，等你衣服进来，我跟单位的同事都宣传宣传。”

陆向雨道。商业局的售货员大部分都是女同志，这两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起来，一个个的也都知道美了，眼瞅着就要换季了，要是有好看的衣裳，谁还不买上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