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家属闲着的时候都乐意织点东西，不过能舍得用纯羊毛毛线的可不多，大都是把单位发的用不了的老保手套拆成线，再织成线衣线裤。虽然不好看穿着也还算暖和，关键是便宜，除了搭上点工夫，就跟白来的没啥区别。“这一件，你打算卖多少钱？”
孙颂芝压低声音问道。陆向晚抿唇一笑，比了个手势。十八！孙颂芝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可真敢要价，这价格都顶陆华才这种老职工一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了，真的能卖得出去？这衣裳再好看，也不当吃不当喝的，她是不会花这钱，恐怕那些楼前楼后的家属也不舍不得。要是花这么多钱买件衣裳，得多败家，还不得被老爷们打折一条腿啊！孙颂芝顿时犯了愁，她这病着，陆向晚就得伺候她，这不是耽误工夫嘛。这么贵的衣裳可得抓紧卖，不然烂手里那不就是干赔。“小晚，明个你快找个地儿把摊支起来，我这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叫你姐来送着饭就成，你赶紧着先把衣裳卖了。”
也不知道陆向晚进了多少钱的衣裳，指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那钱可都是清废料挣的血汗钱，一想到这孙颂芝的心就揪着疼，躺都躺不住了。“不中，你还是这会就走，赶紧想办法把这些衣裳卖了。”
孙颂芝一急，掀了被子就要下床，伤口被扯到顿时疼的斯哈一声。“妈。”
陆向晚赶紧把人扶住，“你千万别着急，这衣裳我肯定都能卖出去。”
孙颂芝捂着伤口哪里听得进去，她是满心自责，要是陆向晚买卖赔了，那都是她这病生的不是时候。“这会天还热着呢，真不用着急，这件我是给姐带的，到时候叫她穿着上班，还愁摆出来没人买嘛。”
陆向晚劝道，“你放心了，我又不傻，怎么会进卖不出去的东西。”
孙颂芝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从认识顾建勋以后陆向晚确实像变了个人，也有主见了，脑子也活泛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胆子也大了。而且这段时间以来陆向晚的决定基本都是对的，要不是陆向晚执意带她来医院，就不会检查出她这个病，要是检查不出来……孙颂芝不敢往下想，这丫头是救了她一命啊！还有清废料的事，陆向晚也做对了，虽然脏点累点，确实是赚到钱了。想到这些孙颂芝心里倒有些踏实了，“这衣裳这么贵，真管都卖了？”
“妈，那你说这衣裳好不好？”
陆向晚把毛衣塞到孙颂芝手里。柔软的毛线，摸着都觉着暖和，要是穿到身上，肯定保暖，衣裳确实是好，不光样子颜色好看，质量更是没得说，不光上秋能穿，冬天穿在棉衣里头也比穿两三件线衣暖和。“好的东西自然是贵的，那就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但能买得起的人，肯定不会嫌贵。”
陆向晚说道。孙颂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老话不是也说，好马配好鞍，应该就是这么回事。“那就等我出院了，你赶紧忙你的正事去。”
孙颂芝躺回床上叹了口气。昨个大夫说再有三四天就能拆线，拆了线应该就能出院了。等她出院了可不能再拖着闺女的后腿了，得赶紧让闺女忙自个的正事去。陆向晚又要做买卖，还要复习高考的东西，那时间得多紧，她可不能老叫闺女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她得快点好起来。下午。陆向雨来送饭的时候，陆向晚便把那件毛衣给了她。她给姐姐挑的是件黄白配色的大方格子花样的。姐姐跟她一样皮肤白穿这种艳点的颜色更好看。昨天她把每个颜色都试了试，就这个颜色最衬。想必姐姐穿上也一定好看。陆向雨一瞧见毛衣就喜欢得不得了，拿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的看，“这毛衣真洋气，还是纯羊毛的，瞧这针脚多平整，机器织的就是不一样。”
她平日里穿得很朴素，不是灰的就是蓝的，就现在身上这件白色配黑色小圆点的的确凉衫衬还是结婚的时候婆家给买的。她把毛衣在身上比了比，眼底亮闪闪地看着孙颂芝和陆向晚，“好看吗？”
“好看。”
陆向晚点点头，“你套上试试。”
陆向雨见病房里人多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去外边套。”
不一会换上新毛衣的陆向雨就进来了。进门的一瞬间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陆向雨站在门口，气质高雅脱俗，活脱脱就像大城市来的明星。感觉出病房里的人都在瞧她，陆向雨脸颊一红，快步走到孙颂芝床前，小声道，“是不是我哪没穿好，这咋都瞅着我看？”
陆向晚抿唇一笑，“瞅你好看呗。”
孙颂芝笑的眉不见眼的，她两个闺女都长得俏，陆向雨穿上这毛衣跟大城市里来的大学生似的，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妈，好看吗？”
陆向雨望着孙颂芝。她心里还有点不确定，虽然她长相出众，可总是缺那么点自信。“好看。”
孙颂芝连连点头。“丫头，你这毛衣打哪买的，这好看呐！”
旁边床的女人问道。打陆向晚拿出这件毛衣她就瞧见了，那配色，那花样，可不像百货大楼的东西。一听有人问陆向雨多了几分自信，但从小到大她都不敢太过于展露自已的美，又觉得有些害羞。“姨，这是我从金城带回来的，打算过段时间摆个摊卖，您有眼光，您瞧着能好卖不？”
陆向晚问道。“哟，你这丫头还会做买卖呢！”
女人满眼惊诧，“这一件，你打算卖多少钱？”
“十八。”
陆向晚说道。这个价格直接打消了病房里其它几个盯着看的人的心思，默默的把目光收了回去。十八块钱，那可是不少家属一个月的工资！女人却是冲陆向雨招招手，“过来叫我瞅瞅。”
陆向雨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走过去，女人抬手在毛衣上捻了两下，“这价格不贵，纯羊毛的吧，我弟妹去年去金城买了一件还没这个好看呢，花三十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