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渐渐少下来，刘彩云一边理着摊子上的衣服一边催着陆向晚回家。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昨天她虽然一件衣服没卖，倒是有个女的过来打听杨志伟的事。“什么样的女的？”

陆向晚眼眸微垂，“是不是个三十出头，扎着长马尾的挺漂亮的女的？”

她一下就想到那个说要报警的女人，那女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职工，有一股很特殊的气质。“对对对。”

刘彩云连连点头，“跟她一块来的还有个男的，梳个大背头，拎个黑色的皮包。”

梳大背头的，一般都是厂里的领导，陆向雨的公公张万年就梳个大背头。这个年代大背头似乎就是领导的标配，黑色皮包就更不用说了，不是厂长一级的都不会拎。陆向晚隐隐觉得杨志伟这件事似乎是引起了那个女人的注意。毕竟国家才开始实施改革开放的政策，对流氓犯罪格外重视。她还记得有个女人就是因为找了几个情人被判了死刑，要是放在二十年后，那也不过就是生活放荡，也就是被人嚼嚼舌根的事。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在大街上摸下女同志的屁股都是要蹲大牢的，杨永年虽然把罪名一个人扛下来，可杨志伟在单身宿舍也是脱光了的，这一点任谁扛都没用。跟刘彩云交待了几句，陆向晚就回了家，一进厨房就看到万大姐在做饭。今天万大姐的心情像是不错，炒着菜还哼着小曲，看到陆向晚笑着点了点头。中午她家男人回来告诉她了个天大的好消息，厂里有间二居的房子下来了，说是要分给他们家，要是没啥岔子，晚上就能拿到钥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之前他们一家子住在这，旁边没有人，也全是他们一家子的空间。打顾建勋和陆向晚住进来，虽然两道门隔着，可这房子半点不隔音，着实有点不太方便。再加上两个孩子都大了，他们那个套间咋也是不方便，两口子晚上有点啥动作都生怕弄出点动静来。她可不像陆向晚这种女人这么放得开，当着别人的面都能跟男人亲上。想到这万大姐瞥了陆向晚一眼，明天正好赶上礼拜天，叫她家老吕找几个同事过来一块帮着把家搬了。以后就算陆向晚给顾建勋戴了绿帽子，她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不知道她家这边以后给谁住了，谁跟这小两口住一块指定都得倒霉。等以后顾建勋知道她说的话在理的时候，两口子还不得成天打仗，跟这样的人住一套房还能消停得了？万大姐扫了眼正在择菜的陆向晚的纤纤细腰，嘴撇的跟八万似的。她是个女的看了这腰都觉得勾人，更何况是男人了。可惜那个小顾就是个大傻子，还叫她别多管闲事。顾建勋一进厨房看到的就是万大姐撇着嘴盯着陆向晚的一幕，连自个锅里的菜炒糊了都没发现。“菜糊了。”

随着顾建勋的一声喊，万大姐才发现锅里已经冒了烟，好好的一盘菜成了黑炭。顾建勋抄起锅盖盖在锅上，一伸手关了灶上的煤气。万大姐一脸窘态，心里却把陆向晚骂了几十遍，果然是个勾人的东西，她就瞅两眼，就把菜给炒糊了，要是换个男人这一会的工夫还不把魂给人家勾走喽。顾建勋心情不是太好，没有径直走到陆向晚身边把她手里的菜接了过来，“我来做，你回屋歇着。”

上午一到厂子，王项明就把他叫到办公室，省里的领导也在，通知他今晚出差。说是去省里学一项新技术，这一走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顾建勋不想去，却没有理由不去，刚刚万大姐看陆向晚的眼神他瞧得清清楚楚，那眼底的厌恶都快要藏不住。要不是看在他们一家子明天就能搬走，他指定要把话挑开了说明白。“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陆向晚摸了摸顾建勋的脸。一进厨房她就看出来了，这家伙脸上像挂了层霜一样。“晚上我要去省里。”

顾建勋低着头，“可能要十来天。”

他都不敢看陆向晚，生怕多看一眼他都想回去跟省里领导说不去了。上午省领导走了之后，王项明就看出他不高兴了，劝了他半天。这次叫他去学技术并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省里应该是把他选成厂里一把手的备选了，听说一共选了两个人，都是今天晚上去省里，叫他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是出差吗？”

陆向晚蹲下身，看着顾建勋阴沉的脸。出个差而已，这男人怎么跟去上刑似的？“嗯。”

顾建勋叹了口气，“我不在家你一个人怎么办？”

他不在家谁给陆向晚做饭，谁送她去自由市场，谁陪她去金城进货？还有杨志伟和李爱霞都放出来了，要是去给她捣乱，他又不在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一想到这些他就心乱如麻。陆向晚抿唇一笑，“没事，我一个人乖乖在家等你呗。”

这家伙原来是在担心她呢！她怕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吧。顾建勋放下手里的菜又是重重叹了口气，陆向晚是个很独立的人，她会做饭，做的还很好吃。去金城他不在还有王亚楠会陪着她。他还亲眼看到陆向晚一掌打晕杨志伟和李爱霞。可他怎么还是觉得他不在家，陆向晚哪哪都不行呢？他就是想留在她身边陪着她，保护她。“不就十来天嘛，一眨眼的工夫就回来了。”

陆向晚抚上顾建勋的脸颊。她知道他舍不得她。顾建勋握上陆向晚的小手，突然感觉自已好命苦，本以为从金城回来，他和陆向晚就可以亲亲密密的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可老天爷就好像要故意跟他玩笑一样，连一晚上都不让他在家里过，就把他派去出差了。他这心里滚着一团不明火，不上不下的好不难受。他一把将陆向晚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乖乖等我回来。”

等他去了省里，看看要学的是什么技术，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好赶回来陪着陆向晚，没有陆向晚的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