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晚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道，“姐要不您就别脱了，直接穿着吧，正巧这天也凉。”

“就冲你这丫头这么会说话，不脱了。”

女人立马掏钱价都没讲。这一套毛呢小套装，陆向晚开价九十八，加上毛衣统共要一百多块，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掏了钱，一下把旁边的几个家属眼都看直了。她们花个几块钱还得左思右想，生怕自家的男人骂她们败家，人家花一百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没工作的跟有工作的就是没法比！“小妹，你这套装还有多少，我们单位女同志多肯定还有人喜欢的。”

女人挑唇一笑，“我大姑子说这有好看衣裳卖我还不信呢！你选衣裳的眼光真是不错。”

她本来想的是自由市场这种地方能有啥好衣裳，没想到这里的衣裳还真合她的眼光。“你大姑子？”

陆向晚突然想到跟孙颂芝同病房的那个阿姨，便问道，“她是前段时间在住院吗？”

女人点点头，“对，说是跟你妈一个病房。前两天我跟我家那口子刚把她接出院。”

“阿姨恢复怎么样？”

陆向晚还真挺担心她肚子里那个超大的瘤子。“好的差不多了，手术挺成功的。”

女人笑笑，她这大姑子身强体壮的，刚检查出来肚里有个瘤也是把家里人吓的够戗，好在捡了条命回来。陆向晚回头在架子上扫了两眼，拿下一件棕色配色的毛衣叠好塞到女人手里，“姐，论辈份我得管你叫声姨，可你这么年轻叫姨就把你叫老了，咱各论各的，这毛衣您帮我带给阿姨，我妈住院的时候，她没少关照我们，这毛衣算是我一点心意。”

女人瞅瞅手里的毛衣，这可是十八块钱的东西，比底层职工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她家大姑子也不知道是干了啥好事，叫这姑娘出手这么大方。旁边的几个家属也是连连咋舌，这怕不是有大恩吧，要不一件这么贵的衣裳说送人就送人了？“那我就替我大姑子谢谢你了。”

女人连连点着头把衣服装好。她一会还真要去大姑子那，正好顺道把这毛衣送过去。女人刚走，陆向晚就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衣角，回头一看刘彩云两颊带着红晕指了指前边，“向晚那是不是张涛啊？”

张涛？陆向晚想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谁，一抬头正好对上张涛注视的目光。“你的伤怎么样了？也不休息几天？”

他一大早就和几个同事到自由市场来调查刘彩云丢钱的事，所有摊子都走了个遍也没什么发现，就想着在自由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陆向晚说的那个嫌疑人。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到了陆向晚的摊子前。“我没事，今天人多彩云一个人忙不过来。”

陆向晚客气地点了下头，顺手把刘彩云拉到身前，“彩云你招呼下警察同志，我给这几个大姐选衣服。”

刘彩云对张涛的好感就差写在脸上了，陆向晚也乐得成人之美。“向晚，你受伤了？咋没听你说呢？”

刘彩云也没重色轻友，满眼关切地把陆向晚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昨天她俩分开的时候陆向晚还好好的，这是又出啥她不知道的事了？“一点小伤，不打紧的。你赶紧跟警察同志说话啊。”

陆向晚递了个眼神，扭头看了张涛一眼，眼底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不想再提昨晚的事。张涛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年头女人的名声很重要，昨晚那事陆向晚虽然没有半点错，可一个女的大半夜叫男的堵在胡同里用刀伤了，人多嘴杂传出去指不定传出些什么不入耳的闲话。看着陆向晚把买衣服的人都引到一边，故意给他和刘彩云留出说话的空档，张涛的心里顿时像被波了盆冷水。这明显就是把他推给刘彩云了，是因为他说错话生气了吗？“张，张警察……”刘彩云脸蛋红红的搓着手，憋了半晌也没憋出后文。她一看到张涛就脸红心跳的说不出话来。张涛今天穿了一身便装，白色的衬衫外套着一件黑色小夹克，一条黑色裤子，没有了警察的庄严，却多了几分邻家大哥的和气劲儿，这么帅气的样子看得刘彩云更紧张了。张涛也不知道要跟刘彩云说什么，两人僵在那顿时有些尴尬。“呃……那个，我再上前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张涛一口气说完转身便走，刘彩云瞧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机会她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至少也能问问丢钱的事有啥眉目吧。她觉得自个嘴也不笨，虽然不像陆向晚那么会夸人，可卖衣裳的时候也是能说两句的，刚刚咋就一句话都上不来。陆向晚卖了几件衣裳一转身就看到刘彩云站在那皱着一张脸发呆。刚想跟她说几句话，摊子上就又来了一波人。“彩云，快来帮忙。”

“哎！”

陆向晚一打岔刘彩云也顾不上想别的了，摊子上的人是越围越多，忙的她和陆向晚脚打着后脑勺。“哟，这不是小晚吗？”

人堆里忽然挤进一个人，陆向晚一抬眼就惊呼出声，“牛姐！”

“真是你啊小晚！”

两人好久不见牛姐高兴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妈哟，这才多些日子不见，你咋这好看了。”

要不是陆向晚这头卷发，她刚才差点没敢认，眼前的陆向晚一身时髦的打扮就跟那画报上的明星似的，漂亮的都晃眼。“牛姐，你最近咋样？瞅瞅有没你相中的衣裳。”

陆向晚凑到牛姐跟前小声道，“我给你按最低价。”

牛姐扫了眼摊子上的衣裳，这两天她就听人说自由市场这多了个卖衣裳的摊子，卖的衣裳质量好还便宜，她就寻思趁着礼拜天过来瞅瞅，没想到这摊子竟是陆向晚开的。“你这丫头还真能折腾，对了，你妈身子咋样了？”

牛姐一边看着摊上的衣裳一边问道。“做了个手术，恢复的差不多了。”

陆向晚顺手拿起一件衣裳在牛姐身上比了比，“这件你穿指定合适。”

牛姐也瞅着这件好看，陆向晚又小声道，“这件我卖别人八块，按进价给你，这个数。”

“六块？”

牛姐眼底一亮。这一下就便宜两块，差不多的衣裳在百货大楼可得十来块，料子还没这个厚实，这不跟白捡一样！“还有这裤子，你瞅瞅相得中不，我给别人这个数……给你这个数……”陆向晚的小手一通比划，把牛姐的心都比划乱了。人家买一件的价格添几块，她就能买一身，这便宜她要是不占那不就是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