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文说完，就到了陆香卉。刚刚听陆向晚念证词，她就听到几个家属在那里交头接耳的漫骂，有骂陆华才是畜生的，还有骂她不要脸下贱的。早上赶着班车过来的路上，她心里头就琢磨了半晌，生怕来作证摊一身的骂名。这会更是头皮发紧，耷拉着脑袋心里打起退堂鼓。“陆香卉，到你作证了。”

赵法官看向缩在人群当中，耷拉着脑袋满脸羞红的陆香卉。旁听的人也纷纷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就是陆香卉啊，跟陆华才搞破鞋的那个？”

“这种人还有脸出来做证？”

“就是，也不怕被吐沫星子淹子。”

“呸！”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漫骂声，陆香卉抱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她只想着抱紧陆向晚的大腿，却没想到她的所做所为是会招骂的。可来都来了，要是她不上去做证，陆向晚会不会不让她跟王大美学理发了？会不会立马让她还钱，她哪有二百块钱还给陆向晚啊！要是不还钱，陆向晚会不会把她和陆华才的破事告诉村里的人？当初村里的人可都知道她是奔着陆华才来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丑事，到时候她还不得叫村里人的吐沫星子淹死，她皮糙肉厚的骂就骂了，可她儿子咋办？陆香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着头皮顶着周围的漫骂。“大家听我说两句。”

陆向晚缓缓站起身来，“陆香卉是我表姑，她男人死的早，被我父亲花言巧语骗到厂里，这些证词里都写的很清楚，她也是受了我父亲的蒙骗，现在她已经不跟我父亲在一起了，大家不要骂她了。她能来帮我妈妈做证人，我和我妈都很感激她。”

陆香卉确实该骂，可她能来出庭作证，别管是为了啥，至少比刘大成和刘彩云那种人强多了。陆向晚冲她递了个鼓励的眼神，陆香卉鼻子就是一酸，她万万没想到，陆向晚会帮她说话，还说感激她，说她是受了陆华才的蒙骗，她简直羞愧的快要无地自容。细细想来，她到厂里来，孙颂芝和陆向晚对她都不错，在乡下的时候她那样为难孙颂芝，孙颂芝出院回家看到她不仅没有说一句难听话，更没有为难过她，她照顾孙颂芝的那段时间，孙颂芝都是感激她，夸她。倒是陆华才天天冲着她发脾气甩脸子。陆向晚更别说了，不仅没说过难听的话，还给她买菜的钱，还掏钱送她去镇上学理发。虽然出庭作证算是一个条件，但陆香卉觉得陆向晚可比陆华才对她强百倍。她牙一咬心一横，左右厂里也没几个人认识她，骂就骂吧，她挨骂也得拉着陆华才当垫背的！她得把陆华才对孙颂芝母女三个干的那些事都说出来！陆香卉抹了把脸上不知啥时候流出来的泪，大声道，“你们骂的都对，我不是人，我心思不正！陆华才是说给我安排工作，我明知道他是想让我给他做小，我还是来了，我就是没把颂芝嫂子放在眼里。”

“真是不要脸！”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呸！”

几个家属被气的快要控制不住。陆香卉大步走到孙颂芝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嫂子，我不是人，我男人死了，我就想着攀上陆华才，让儿子来厂里念书，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厂子里混上个铁饭碗，我对不住你，我承认我当时就是奔着给他做小来的，还想把你挤兑走……”不等陆香卉说完，二十几个旁听的人已经群情激愤，纷纷拿出手里的东西往陆香卉身上砸，什么手绢，钥匙，上厕所用的草纸，能砸的全都砸到陆香卉身上。呵忒！最前排的一个家属直接一口粘痰吐在陆香卉脸上，吐沫横飞指着她的鼻子尖咬牙切齿的骂，“臭不要脸的，你这种人在以前都该浸猪笼！”

法警见状急步上前把情绪激动的家属弄去了后排。陆香卉沉了口气，倒像是放松下来，抹掉脸上的痰液，继续道，“我确实该骂，不仅该骂还该打！”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当年在乡下的时候，颂芝嫂子独自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别提多苦，陆华才从来不给她们寄钱，只要回家探亲全村都能看到她们娘仨被陆华才暴打……”陆香卉一口气把她所知道的那些往事都详细地讲了出来，还有陆华才是怎么让她来厂里的，她来了之后又做了什么，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连他俩床弟之间的私房话都一字不落的说了。等她讲完，台下不少家属气的都抹起了眼泪。“这都叫人干的事嘛。”

“咱厂里咋能有这种人。”

还有几个家属默默流泪，孙颂芝身上发生的事，她们也或多或少经历过。这年月男人跟自己的婆娘动手不是啥新鲜事，她们的男人虽然不像陆华才这么不是人，可打挨在自个身上，那种委屈和无助的感觉是一样的。“咱做女人的咋就这么苦啊……”几个家属抱头痛哭，即是为孙颂芝的遭遇难过，也是在发泄她们自己心里那些无法诉说的委屈。赵法官沉默良久，这案子本就没什么好审的，陆华才没出庭那就更好办了，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都齐，只需要依法做出最后的判决就行了。等大家伙的情绪都稳定下来，赵法官让法警把陆华才存放财物的木头箱子拿了上来。当众把箱子里的东西做了清点，箱子里一共有八千多块钱，还有陆向雨和陆向晚两人结婚时收来的东西。场上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些钱和东西，不知道把这些东西拿到法庭上来的用意。陆香卉看着那些东西恨的牙根子痒痒，陆华才可是天天在她面前哭穷，从他手里要五块钱都要费半天嘴皮子，没想到他私下里存了这么多钱！“这些都是夫妻的共同财产，现将依法分割。”

赵法官顿了顿继续道，“本庭宣判，准许孙颂芝与陆华才解除夫妻关系。陆华才对婚姻破裂负主要责任，做为过错方，应对原告孙颂芝造成的伤害进行补偿，所以本庭对二人共同财产的分割如下……”孙颂芝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只要能跟陆华才离婚，其它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这么多年她受够了陆化才的虐待与欺辱，只要能让她重获自由，她啥都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