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勋确实很生气,但与生俱来的教养也让他不会不尊重一个年长他这么多的老人。他沉了口气,缓缓说道,“刘叔,你家里困难我跟向晚都知道,但刘大成和刘彩云犯的错,也需要他们自己承担责任。”
刘伍海灰扑扑的站在墙边,像一座年久落满灰尘的石雕。他当然知道顾建勋说的话的道理,可要是刘大成再出点啥事,他们这个家可就算全完了。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叠钱,“这是大成收的人家的钱,我都要回来了,顾副厂长,小晚,能不能别让大成坐牢……”刘伍海苍白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尽乎哀求,他知道求人办事,多少也得买点东西才显得有诚意。可家里除了刘大成他们今天刚拿到的这五百块钱,再拿不出一丁点钱来。他思来想去,揣了这五百块就来了,在门外坐了得有一个多点,都没敢敲门。要不是陆向雨认出他来,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个脸敲陆向晚家的门。顾建勋看着刘伍海手里的钱,就知道这钱肯定是雷绮珊给的,雷绮珊为了追求他,真是不择手段。他以前只是烦雷绮珊,却真没想到身为部队出来的人也能干出这么下作的事。真是给当兵的人丢脸!这件事,说什么他也得写封信给雷绮珊的父亲,他的老军长,好好说道说道。刘大成为了五百块钱就编造那些谎话往死里坑陆向晚,这种人更是可恶至极。他强压着火气说道,“刘叔,这钱谁给大成的,你去找谁。刘大成差点把向晚坑到坐牢,私吞国家财产如果定罪那就是重罪。还有……”稳了稳火气,顾建勋继续说道,“刘彩云在向晚救她的时候,想把向晚拖到水泡子里一块淹死,这件事,我和向晚已经不再追究了,还给刘彩云交了住院的费用,已经仁至义尽了。”
哗啦。刘伍海手里的钱掉了一地。他没想到刘大成和刘彩云干的是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一点不知道刘彩云想把陆向晚拖着一块淹死的事,刘大成半个字都没跟他提过。还有这次,刘大成收的这五百块钱,要不是他逼着哥哥一家,根本都不知道这五百块钱的事。他要是一早知道刘大成和刘彩云干出这么昧良心的事,他哪有脸来敲陆向晚家的门?刘大成只跟他说帮着新来的厂长做证,可能会对陆向晚不利。他哪能想是做的这种假证!一旁的陆向雨和孙颂芝也惊出一身冷汗。“建勋,这到底是咋回事,啥私吞国家财产?还有刘彩云想拖着小晚淹死那是咋回事?”
孙颂芝握着陆向晚的手,心都是抖。原来那天顾建勋回来给陆向晚拿衣服,陆向晚是差点叫刘彩云拖着淹死。那中午陆向晚没回来,那是被厂里给抓走了?“你俩咋啥都瞒着妈,你俩跟妈说实话,到底是咋回事?”
孙颂芝是真急了。这么大的事,她天天守在闺女身边,竟然半点都不知道,这万一有点啥事,可叫她怎么活啊!“妈,你别急,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陆向晚见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就如实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刘伍海听完整个人都像散了架一样,如同落满灰尘的石雕终于经不住岁月的风蚀快要倾倒。孙颂芝抹着眼泪,泣不成声,要不是顾建勋赶到的及时,这会她怕是已经失去陆向晚这个闺女了。“你给我出去,拿着你的钱从我家出去!”
孙颂芝抹着眼泪,捡起刘伍海掉落在地上的钱把人连推带搡的推到门外,“我家向晚对你家刘大成和刘彩云那么好,他们差点把我向晚害死,你还有脸上我家来?”
她是再也忍不住了,纵使看到刘伍海可怜巴巴的,可一想到刘彩云差点害了陆向晚的命,她就恨的牙根都痒痒。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处处害她闺女,要不是她闺女福大命大的,她没了闺女找谁说理去。“妈,算了。”
陆向晚拦住还想推搡刘伍海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要是有点啥事,可叫妈怎么活哟。”
孙颂芝抱着陆向晚就哭起来。陆向晚一边安抚着孙颂芝,一边从腰包里摸出二百块钱,她冲顾建勋递了个眼色,顾建勋立马就明白她是想让他把这二百块钱给刘伍海。顾建勋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钱塞到了刘伍海手里。刘伍海看着手里的二百块钱愣了半晌,直到顾建勋已经回屋关上了门才回过神来。他的儿女对人家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人家还给了他二百块钱,他还有什么脸给刘大成求情?他看着手里的二百块钱泪如雨下,哪怕孙颂芝再多打他两下,哪怕陆向晚顾建勋骂他两句,他都没有此刻心里这么难受。刘伍海紧紧攥着那二百块钱,吃力的弯下瘸腿跪在陆向晚家门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屋里,陆向晚扶着孙颂芝到里屋坐下,孙颂芝抹着眼泪瞪了陆向晚一眼,“你这丫头,刚是不是还叫建勋给那老不死的钱了!他儿子闺女都那么害你了,你还给他们钱,你是不是傻了!”
孙颂芝狠狠在陆向晚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哎哟!”
陆向晚捂着额头撒着娇的往孙颂芝身上靠,“妈,你眼神可真好使,这都叫你看见了。”
她知道孙颂芝是心疼她,心里气的不行。可刘大成家的情况她也了解,刘大成的责任她是一定要追究的,给刘伍海的钱是她不想让这个老人没了生活下去的希望。“你别跟我贫,建勋你也是的,还帮着她一块犯傻!”
孙颂芝轻推了陆向晚一把,“你别挨着我,我没你这么个傻闺女。”
要不是陆向晚拦着,她都想抄着扫帚把刘伍海打一顿,就算打他一顿都不能让她解气。没上他们家大闹场都算不算了,还给他们钱?那钱就是扔了,撕了,烧了,她也不乐意给害她闺女的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