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募会设在职工篮球场举办，几个分厂的厂长都到了现场。雷绮珊身着一套深色毛料小套装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利落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精神。这样一个年轻姑娘坐在一群老头子旁边格外显眼，要不是桌上摆着总厂厂长的字牌，还以为她是哪个老头子带过来的秘书。顾建勋陪着陆向晚早早就到了现场，想干这活的人成功报上名的都坐在前排，陆向晚打眼一看除了许新国，还有三个人，倒是没看到李文庆的影子。厂里很少能有这样公开的活动，好些个家属还有倒班的职工也都挤进来全当看个热闹。雷绮珊看时间差不多，清了清嗓子对着桌上的话筒喂了两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我简单说两句啊，这次咱们招开这个会呢，主要是为了给各分厂清理废料废渣，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困扰各分厂的难题，我做为厂长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呢，你在全厂召集有能力干这个活的人，现在呢，咱们一共是有五位同志报名的，今天咱们现场我跟几位分厂的领导人，一起核查一下这五位同志的能力和手续，符合条件的呢，就由各分厂的厂长自愿挑选，咱们肯定保证全场都是公平公正的，也是透明公开的。”

雷绮珊说罢场下响起一片掌声。顾建勋和陆向晚相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无奈。这时刘明全拿着五个文件袋过来，交到雷绮珊的手中。“这里就是咱们报名的五位同志递交的一些个人材料，咱们依次打开让几个分厂的领导看看。”

雷绮珊冲刘明全递了个眼色，刘明全打开一个文件袋把里边的资料拿出来递到五位分厂厂长面前。许万栋接过资料翻了几下，眉头一皱说道，“这什么手续都没有，你们几个什么意见？”

倪卫洪接过资料看了看，“老许，你说的是什么手续，我看这营业执照什么的不都有嘛。”

许万栋像是早有准备，啪地将一份文件拍到桌上，“这是咱们厂里安全生产相关的一份文件，老倪，你不会忘了吧？”

倪卫洪扫了两眼，脸就沉了下来，把手里的资料往周保民和王项民那一扔，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份手续是谁的？”

王项明扫了一眼，念出一个名字，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了起来。王项明扫了他一眼，直接说道，“你这手续不全，这是厂里安全生产的相关要求，有不明白的，你可以看看。”

男人站在桌前，看了眼桌上的文件，黑着脸接过自己的手续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冲着陆向晚和其它两个人嘀咕道，“报名的时候也没说要什么手续，现在说要，这不是耍人玩嘛。”

其它两个人的脸色也顿时不好了，不用问陆向晚都知道他俩指定也没这些手续。要不是她厚着脸皮问到雷绮珊那，她跟这三个人的情况没啥区别，估计还会被搞得一愣，连自己咋输的都不知道。毫无疑问其它两个人的手续一拿出来也都灰溜溜退场了。场上的气氛一下就有些怪异起来，不少家属已经开始嘀咕上了，“那个好像是许万栋家的大小子，许新国嘛。”

“哟，还真是，许新国，旁边那个是不是新上任的副厂长啊？旁边那姑娘是他媳妇吧。”

“不怪得人家仨的手续都不合格，这是给自己人留着呢！我就说这么大的活，哪轮得着咱们这些普通人干，还大张旗鼓的吆喝，合着是又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

这些家属的嘴陆向晚是知道的，那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有几个开始议论的，不一会全场的议论声就跟几百只苍蝇一样热闹起来。不少家属竟开始预测起来，看看是陆向晚拿到的活多，还是许新国拿到的活多。陆向晚伸着耳朵听了听，支持她拿到活多的人竟还不少，一是她之前就干过，再一个她男人是副厂长，官职比许万栋大，许新国就算跟她争应该也争不过她。这时，刘明全一脸慌张地跑到雷绮珊跟前小声说道，“雷厂长，不好了，许新国的手续不见了。”

“不见了？”

雷绮珊眉头一挑，“怎么会不见了呢？那些手续不是一直都在你那放着呢，怎么不见了呢？”

雷绮珊扫了眼不远处的陆向晚和顾建勋，难道是顾建勋为了能保住陆向晚的活，把许新国的手续偷走了不成？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雷绮珊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她心里不免气愤异常，顾建勋好歹是部队出来的人，竟然为了陆向晚连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作事都干了？不可能，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是这种人，一定是陆向晚那个狐狸精逼顾建勋这么干的。对一定是这样。雷绮珊恨恨地瞪了陆向晚一眼，“她的手续全吗？”

“不全，还差一份。”

刘明全把陆向晚的手续递上。雷绮珊快速地翻了翻一眼就看到那张总厂才能开的证明，这证明她只给许新国开了一张，陆向晚竟然也有，那就只能说明她肯定是看了许新国的手续！偷许新国手续的人除了陆向晚还能有谁！好你个陆向晚竟然偷到她眼皮子底下了，这么好的把柄，她要是不抓都对不起陆向晚这个贱人。她冲刘明全摆摆手，贴在刘明全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刘明全点点头，立马转身跑了出去。雷绮珊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大声说道，“现在咱们这里有个突发情况，咱们许新国同志的手续被人偷了，不过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偷了他的手续……”全场顿时寂静一片，现在还剩陆向晚和许新国两个人，那偷手续的肯定不能是许新国自己，那就只能是陆向晚了。雷绮珊一指陆向晚，“陆向晚，如果你现在把许新国的手续交出来，看在你是顾副厂长的爱人就不深究了。不然一会派出所的同志来了，你可是要坐牢的，顾副厂长也会被你连累的，你可要想清楚。”

这话一出全场顿时炸了锅，不少人在陆向晚身后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哎哟，真没看出来，副厂长的爱人还干这种事。”

“就是，她不是还在自由市场卖衣服嘛，怎么手脚还不干净？”

“我听说，以前这活就是她在干，怕是有人跟她抢活心里不平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