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想法,这事绝不能改变性质,一旦牵涉进去,就不会有好。事实上,不但他这么想,其他人也都这么想,即便想从中作文章,那也得掂量会不会引火烧身。汪会金被派出所关了整整一晚,说起来这还是沈雯的意思,丈夫汪会金打了蔡雪梅,起因不就是汪会金有羞辱郑红这个心结吗?张宝应张建利的要求,将蔡雪梅送到汉嘉市第一医院就诊,确诊蔡雪梅有轻微内出血,外带轻微脑震荡,只要控制出血点,多加调养,就没什么大碍,也不会落下任何后遗症。沈雯找到了张建利,商量善后事宜。“沈雯啊,你要赔钱,也应该去市里,找到受害者蔡雪梅,找我干嘛?”
张建利看到沈雯把用塑料口袋装着的一摞钱,搁在他的办公桌上,当即摆手道。“张乡座,汪会金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理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虽然是他老婆,大义灭亲我做不了,曲意护短我也做不来。”
沈雯这句话说得光芒四射,任何人都会肃然起敬。当然,更多的是对张建利的鄙视,全乡都知道,蔡雪梅跟你有一腿,你却一推三四五,这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沈女士,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赞赏!蔡雪梅伤得不轻,但市一医院主任医生说了,多疗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她也说过,这事她不会追究汪会金的刑事责任,再怎么说,当时她的言语,刺激着了汪会金。”
张建利仍旧小心翼翼,极力将自己从此事中摘除,那啥的,自己和蔡雪梅那点破事,你们都知道,但老子就是不能公开承认,这是原则。沈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假如蔡雪梅硬要拿这事做文章,汪会金的麻烦肯定大得很,现在蔡雪梅主动提出低调处理,对她和汪会金而言,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蔡雪梅住院期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概由汪会金负责。至于精神损失,你和蔡雪梅商量一下,看多少合适。”
蔡雪梅因第一时间无法前往市里就诊,冲他盯过来的眼神,可说令张建利永生难忘!那种眼神,就是被欺骗后的无奈,被玩弄后的愤怒,还夹杂着生无所恋之类的负面东西。这样的眼神,是个人就害怕。倒不是怕她报复,而是那种冲击心灵所造成的震憾!怎么说呢?为什么刽子手只能杀一百个人就得封刀?就是无法忍受死刑犯临死前的眼神!假如一定要从事刽子手这份收入颇丰的职业,一旦老了,拿不动大刀,定会被这些眼神在梦中给逼疯的。“张乡座放心。一定会让蔡主任满意的!”
沈雯重重点头,只要说钱,那就问题不大。事实上,她已经准备了二十万的费用,心理上能够承受的最高价位,是30万。蔡雪梅对自己被打之事,虽说难以忘怀,可是考虑到以后自己和张建利的仕途,只能忍下这口气,在两个护工的精心看护下,她的伤情是一天天好转起来。张建利也请了不少事假,找各种借口外出,到汉嘉市看望蔡雪梅,在外人看来,他这还算有情有义的表现,倘若他真像没事人一样,不要说别人,薛德宾第一个就看不起他。作为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汪会金被派出所关了一晚,然后损失了一笔足以让他跳起来的金钱。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沈雯只是代垫各项费用,这些钱,全都得由汪会金打工收入中扣除。不为别的,沈雯对汪会金很失望,你说你一男人,怎么这样小肚鸡肠,非要看到沈红不痛快,你才满意?上次在汉嘉市川菜馆,就已领受了奇耻大辱,不吸取教训,这次又来,这下好了吧?眼下之所以不离婚,那是因为沈雯的肚子还没有动静,找你汪会金,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当然,这是接沈家的代,跟你汪会金没半毛钱关系。沈雯一度在考虑,是不是要做试管婴儿?跟汪会金同床共枕,实在有些不爽!张宝对善后事宜并不上心,通过这件事,他明白了,张建利还是有些担当,固然因为仕途考虑,不敢让对方血债血尝,但也尽可能为蔡雪梅争利益,努力尽到情人的本分,而不是出事之后急于划清界限。当然,更大的收获还是自己的产业,肯定会受到更多的关注。薛德宾之所以现在不动响水洞,还不是因为乡小学翻修之事,他得倚仗老子的出资,一旦过了渡边家族来此祭拜这关,他肯定会采取措施,不会让自己和张建利有好果子吃。张宝现在还有更大的事等着他,那就是白彦秋上次在四方阁吃饭时,陈显提到的授信之事,他可是拍了胸口的,单独请陈显喝酒,要套一套陈显的话,白彦秋你只管陪着就行。白彦秋用女儿钟小玲要高考一事,强行拖了陈显很多时间,四处找贷款,可是效果不大,这会高考已经结束,再也找不着借口,拒绝与陈显见面,更重要的,是贷款没有着落,无论如何,也得对此事有个交待。白彦秋顾不上许多,就要张宝履行对外公关之职。来到省城西益香格里拉酒店2010号房间,房门打开后,就看见陈显穿着一身浴袍坐在沙发上。陈显看见打头的白彦秋,眼神为之一亮,可是看到后面跟着的张宝,脸色为之一变,什么意思,大伙都懂。张宝看见陈显的浴袍,立马皱起了眉头,见客人时穿浴袍,根本就不是谈合作的态度。“白总真是辛苦了,还得跑上一趟!”
陈显是个典型的油腻男,大腹便便,但不多的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陈行长,这次我们兴汉公司的信贷之事,工行是不是有确信了?”
张宝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不为别的,这个陈显,压根就没理他,把他当空气,张宝也就要把空气当毒气用。“兴汉公司实有资产,不过3亿元,却号称有8亿元,与报表数据严重不符,不知道白总对此有什么解释?”
陈显根本没把张宝当回事,所有说话都是冲白彦秋的。穿着浴袍谈公事,让张宝相当无语,老子教钟凯本事的时候,也是正装出场,可没敢随意,你它妈算哪一杆?“陈行长,我们兴汉公司资质审核完全正规,没把应收帐款当资产,现金流充裕,请你相信我!”
白彦秋坐在沙发另一侧,虽然心里已经知道,陈显就是要用授信来逼自己就范,可是不到最后,就不能把脸皮撕破,还是得看陈显最终的态度再行定夺。“我是行长,就得遵守银行的信贷规则,就得为银行的信贷安全负责。不管那么多,眼下审计的兴汉资产,只有3亿元,白总,你还是找其它银行借贷为好!”
陈显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容,但其中透出的阴险与不怀好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审计有几套标准,如果硬要按最严苛的标准衡定,的确只值3亿元,可是往最宽松的标准衡定,10亿都不止。就看银行采用那套标准。但不管怎么说,兴汉只贷5亿元,不算过分。”
白彦秋一听另找高明之意,连忙焦急地讲道理。“白总说的没错,的确标准不同,审计结果出入很大,不知道白总能不能好好和我们银行勾通勾通,看能否采用对兴汉有利的审计标准?”
陈显听到白彦秋的话后,表示认同。张宝都被气乐了,敢情陈显压根就把他当成白彦秋的子侄辈,这才不跟他一般计较,这才表现得比较文明。如果他是成年男女,估计陈显老早就扑上来了。从不能让青少年对社会丧失信心这点来说,陈显还是有底线的。陈显的意思,是个人就能懂?就是让白彦秋好好公关,陪得好,事情就有转寰,陪不好,那就没得谈!“好吧,陈行长,我同意重新审计,就在酒店里,我找人重新做资产负债表,两小时后,你再打电话!”
令张宝惊讶无比的,是白彦秋竟然答应了陈显的要求,之所以延迟两小时,明眼人一看就是自抬身价之举。张宝看见陈显满意的点头,气就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