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菜青筒鱼。钟凯将竹筒里的青筒鱼倒出,众人看到里面并没有笋子,却具备了很浓的笋子清香味,周修应忍不住发问,是何原因?张宝正在做白水豆腐,闻言笑了笑道:“这样的菜肴弄起来有些麻烦。先要找一根刚由斑竹笋长成的新竹子,连节巴砍上一筒,然后把半斤重的鲫鱼不超过三尾,加上调料稍煎一下,再和海味放入竹筒内,加密封后,再来烧烤竹筒外面。这道菜烤老了带涩味,嫩了又不香,需要精准掌握火候,我以前也是弄了好几次,才算掌握了大体分寸。事实上,慢慢转动竹筒这活,委实太过枯燥,要不是有钟凯代劳,我是肯定不会做这道菜的。"两个竹筒里面只有六条鲫鱼,主桌上却有十人,没法子,只能是地位高的黑田、渡边、谢海峰、严帆一人一条,剩下的两条,由另外六人分食。青筒鱼刚被分完,不出三分钟,就扫荡一空,这还是吃得最慢的黑田创造的,夏安愉她们耗时一分钟不到,便将自己那份吃了个精光。张宝用的是大锅煮的豆腐,每个大瓷碗,满盛着一碗清汤豆腐,上面撒了些嫩莴笋尖,看上去一点油水都没有。“张宝,这道菜的价格怎么算?”
谢海峰必须承认张宝菜做的好,白玉豆腐也不错,但就这样清水蒸一下,是不是太过简单,好歹也得加些花活进去,免得黑田和渡边,认为把不值钱的豆腐弄上席,是对他们的怠慢。“要真算价格的话,一万元一碗!”
张宝正在弄黄腊丁汤,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说上一句。众人大骇,满满的震惊。“一万元一碗,我还懒得弄。”
张宝也没藏私,说出具体做法:用六种海味和鸡鸭,经过七道混杂除味手续,沥了又熬,熬了又沥,才吊出汤来。豆腐是好豆腐,但是最后一道手续,就是用五斤重的大鲢鱼,开成薄片,贴在豆腐片上,用小蒸笼垫上荷叶,蒸上二十分钟,去掉鱼片不用,因其鲜味已被豆腐吸收,再把豆腐打成小方块加入清汤,最后再配嫩莴笋尖,细煨一下就能上桌。这道菜就是细工活路,繁琐不己,而且大意一点,豆腐就弄烂,汤也弄浑了,此时不要说一万元,一元钱也没人想喝。举座为之动容,勺子飞舞,入口咋咋,赞美不绝。众人也顾不上仪容,端起海碗就喝,纷纷一饮而尽。当周修应再度询问黄腊丁汤如何烹制时,张宝的回答让他瞠目结舌。这道菜做起来不亚于白水豆腐。盖因黄腊丁味道甘美,但体型不大,头上有根刺,和脊上独刺相连,吃起来不是很痛快,用来做汤,刺在汤中,很是讨厌。要做汤的话,特别做了个锅盖,把黄腊丁头上的刺,一排排钉在锅盖上,锅汤烧沸,蒸气上升,过一段时间,黄腊丁身上的肉,全部脱落在汤里,鲜味没有走掉,刺也没有落入汤中,这碗鱼肉汤,加上姜汁作料,鲜美极了。随后的几道菜:绣球奶油鱼片、菊形珊瑚鸡、西施虾仁、云腿百花,同样叫人赞不绝口。当现场制作火边牛肉时,更是围得个水泄不通。张宝将上好精牛肉,选取的是腰绺部位,剔除上边的筋皮网膜,片成一寸多厚的肉块,平摊在一块斜斜的木板上钉好,再用薄口快刀,将牛肉横向开切成极薄极薄的片子牵开。外形看稀奇,内行看门道,周修应和胡克全两位厨师,对张宝这手切片,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盖因切片时,非常讲究刀法,要求牵开时厚薄均匀,能隐隐约约照得过光线,但却不允许有一点破漏。牛肉薄片上抹上适量的盐巴、酱油和香料,还得在通风处晾干,但张宝等不及用大眼蔑笆来透气干燥,而是直接甩出火球,将其轰干。三团火球过后,一张张一尺多宽,两尺多长的火边子牛肉便告功成,且慢,再在上边涂上一层辣椒红油,看上去红艳艳、油浸浸、亮晶晶,令人馋涎欲滴!张宝颇为遗憾的对众人说,此道火边子牛肉,理论上讲得用牛屎薰烤最佳,如果改成杠炭或天然气来烤,吃起来就乏味多了。只是牛屎目前很难搞到新鲜的,只能减化程序。主桌的众人算是大饱口福,其它几桌的客人就不满了,诚然周修应和胡克全也算不错的厨师,但是看看人家张宝,弄出来的,那才是艺术品!备好的主桌原料已经用完,张宝收拾了一下,这才上桌,满桌的菜肴,已然全部一扫而空,连点渣都没有,当然也就不可能给他留点。虽说出于礼貌,应该给张宝留菜,但主桌众人认为,反正张宝是制作者,什么时候吃,还不是他自己做主,我们却是难得吃上一回,当然要尽兴。黄佩珊等人不依了,让人看到这么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居然无福享受,有如到了金矿,却不能拿一块回家一样,于是老方法就使了出来。张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推脱委实太累,黄佩珊等人心知张宝这是托词,他还会累吗?于是撒起骄来,搞得张宝不厌其烦。张宝这才对谢兰芷说:“谢老师,你不是说,暂时还没想到如何收取对价补偿的方法,姑且让我欠着,待你想好了,再让我出力吗?我个人认为,只要你开这个口,我就勉为其难搞几个菜,你看怎么样?要知道,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