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啊，有没有合适的货色啊？”

谢海峰大笑道。“老谢，要不你也来住女博士楼，饱饱眼福？”

张宝对钟凯踢了一脚，以示对他想歪了的“惩罚”。“这可是你独一无二的待遇，我想享受，学校能同意吗？再说了，女博士们个个都是剩女的代名词，我可不想给社会减轻包袱。”

谢海峰脑袋摇得像泼郎鼓，拒绝了这个“待遇”。“其实我住在女博士宿舍里，真没想别的，还真是为了把她们的智力资源利用起来……”张宝自辩一句。对于张宝的这种装，严谢二人自动予以忽略。当初如果不是他俩敏锐地发现张宝绝非池中之物，把这小子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能有现在的崭新局面吗？饭菜很快见底，大伙都没有洗碗的意思，钟凯也就是简单地将餐具收拾一下即可。既是汉嘉市监，又暂时是家庭妇男的严帆，坐在沙发上面，向张宝和谢海峰散烟，再各泡了杯茶，随意聊天起来。严帆很早以前是不抽烟的，自打与朱家相斗后，就开始抽了起来，压力太大。新闻连播已经结束，严帆转到了汉嘉电视台，是由刘欣主持的本地新闻调查，有关汉嘉CBD开发区建设的内容，出现了上个月严帆视察的内容。电视上的严帆，可谓众星捧月，一帮人簇拥着。不过，所有人有所不知，严帆在家里，还能有下厨的时候。“小张，你是全能型人才，这事你怎么看？”

严帆指了指主持人刘欣，她正在对着稿子，播报汉嘉市对本市CBD的发展纲要。严帆看向张宝时，脸上带着微笑，他对张宝的能耐，那是心中有数的，此举没有考较的意味，相反更多的是听取他的意见。在厨房做了简单善后工作的钟凯，回到客厅，除了年龄增加，更多的是参预了一些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事情，心智也就成熟起来。开始对一些自己原本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事情，加以关注。而对张宝，也不仅仅是跟班和老大的友谊，甚至带有几分崇拜。“我看不仅是咱大川，全国到处都是投资拉动GDP，单纯的扩大招商引资规模，已不顶事了。基本建设投资才是重中之重！不过，我对靠钢筋水泥拉动的GDP，并不看好。诚然，这能让钢铁水泥建材装修等一系列产业，得以蓬勃发展，可对其它行业的挤出效应也很明显。比如说消费，真实有效的消费，少之又少。”

“眼下基本建设投资项目，已经出现边际效应，拉动快速增长的钢筋水泥，变得过剩过多，这可怎么办？它们将会被打回原形。而这些过多的高速路，铁路、大桥、隧洞，反过来会吞噬银行的贷款。”

“谈到招商引资，眼下各地谈不上管制，就拿煤矿来说，这种能源虽然不清洁，可是仍然要大上快上，短时间内一下将地方收入拉高很多，可是带来的环境污染，资源破坏，这些都将成为以后发展的巨大绊脚石。并且产能的大幅度扩张，远远超过国内市场的需要。只有靠出口，才能暂时缓解危机。”

“可这是有巨大风险的，一旦国外出现金融危机，泡沫破裂的局面，那么势必减少进口，国内严重的产能过剩，将立马现形。届时会有大批实体产业死亡。实体产业是立国之本，国之根基，相比电玩、文创等虚拟经济，这些才是经济的真正基础。”

当初宏图实业董事长肖俊锋，也就是骗子，就是利用汉嘉市ＣＢＤ项目骗钱，宋崇德就是帮凶。因为张宝的干扰，这才没有继续开展此项目，没想到严帆要走了，却重新开始了此项目。“老大，你所说的这些，事实上在上个世纪，就有不少人预测了，当然，更多的人，是摇旗呐喊，大肆行动。眼下，后者的声音渐渐变小，毕竟上个世纪末的预言，正一点点变成现实。该反对的继续反对，想要继续搞的，仍然继续搞，并不因为有反对意见而停下脚步。不过，此话从张宝口中说出来，严帆就不得不重视：“在你看来，未来西益的产业政策，应该做怎样的调整？”

张宝心想，自己总算可以为群众做一些好事。“在我看来，大力发展保税工业园区，就是最好的方式。制造业的纷纷再退出，实体经济步步消亡，按这趋势，以后将占比极低。那啥的股市和楼市，来钱快，还不用雇佣人手，更不用搞科研，谁还想劳神费事搞实体？可是，实体经济是基础，虚拟经济是泡沫，这是基本原则。眼下一时半会不会出事，但一旦被世界金融大鳄，图谋暴利的资本盯上，来一次釜底抽薪，辛苦积攒近百年的社会财富，将一朝归零。所以，大力发展实体经济，逐步降低地价，大幅度扩大内需，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

振臂一呼，八方响应，然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此牧民方法，张宝不认为能行得通。只能通过严帆这样的干部，才能矫正一下已经步入歧途很久的路线。“老大说得对，罗绍凡爸爸所在的钢铁厂，产能严重过剩，极度依赖出口，就算亏本都在卖。最喜剧的是，华夏币升值时卖得多，贬值时却卖得少，完全就不符合最基本的商业规律。但说穿了，就是外国根本不需要这么多进口钢材，价格自然是一降再降。”

钟凯补充说明道。“张宝，你说的这些，当然不是无稽之谈，很值得深思。但是，要做出一系列改变，尤其是涉及行业调整，很不容易。抑制地产价格，市财政就不允许。白彦秋白总，还有钟毓芬，倒是能听你我的，可更多的，是看在我们是她们男人的份上，而不是真心愿意放弃这些利润。”

严帆听了张宝的发言，点了点头道。“对事不对人！我还没有高尚到，别人在某个行业赚大钱，却让自己女人不去参与，在一边喝西北风。所以，要损害，就得损害一个行业的利益，而不是这个行业中某些人的利益。不过，我想地价降下来，在大的方向上是没有错的，相信很多人会支持，并最终站在降价的这一方。”

张宝微笑着说道。“谈何容易？地产一降，市里财政如何解决？大量地产开发商就得倒闭、大量建筑工程公司员工就得失业。”

谢海峰猛喝一口酒，不无沉重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地产价格不降，问题更大。市里财政，得用精兵减政之法，并得过苦日子。至于地产开发商倒闭，倒闭就倒闭，他们反正早已赚足了钱，不存在无钱养老的问题。建筑工程公司员工失业，可以用劳动密集性产业消化，而不要指望还有工地可去。说到底，实体是本，虚拟是末。”

张宝给出了建议。“张宝，思路清晰，但可行性差，我不能通盘接受的，只能在局部改良。”

严帆的征求意见，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对他已经成型想法的佐证。“老严，这个我理解。并不是当了主官，就能为所欲为，仍然有一大堆看得见，看不见的条条框框在制约着你。”

张宝自然也不会强求严帆将自己建议当真，他也没有心思，去思考真按他所说的去做，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事实上，如果严帆采纳了张宝的建议，西益市很多行业，很多人的生活，都会发生很大的改变。真个实施起来，抵触和反抗是必然的，而这些都是严帆所必须克服的，他能受到多少人支持，在短时间内可想而知。最关键的，是严帆真做了这些，估计仅仅开了个头，任职时间就到了，功成不在我了。仕途因此不但不能辉煌，还有可能受到冲击，个人利益，就不能不考虑了。“张宝啊，你以后得多多教导钟凯，多让他跟你学些东西。我平时跟他说什么，他也就是表面上答应，过后就当耳边风，一吹就过。他不听我的，就听你的。这小子没少闯过祸，而你更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无论你做什么，都得请你照拂他一二。”

饭后严帆要送一送张宝，御香园别墅植被茂密，正适合散步。严帆老早就看中了张宝有将钟凯改造的能力。严帆非常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绝大多数高官子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跋扈，相反，低调的不少。这些子弟，家里无一例外要求他们勤勤恳恳做事，不过，因为社会地位的高贵，让他们做什么，都较普通人容易得多。即便家里并不为他们做事铺路架桥，但是，单单凭出身做事，那也是一路畅通，一路有人保驾护航，于是出现了很多显赫的年轻俊杰。钟凯有很不错的血脉传承，但是因其母亲钟毓芬并非明媒正娶，也就是庶出。所以，钟凯不要说在燕京城圈子里混，在西益也排不上好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