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了贾珍才起来。打着哈欠来到内宅厅中,却见尤氏和可卿两个正在指挥婆子们预备中午的宴席。“请老爷安……”可卿见贾珍进来了心头一紧,忙低头屈膝问安,而后略往后退了一步藏在尤氏身后。贾珍在椅子上坐了,满脸堆笑的看着可卿说道:“这么一大早就操心这些做什么?你这孩子啊,也忒实在了些!我虽然让你跟你太太学着管家,可也不用什么事都事必躬亲!府上杂事这么多,你身子又弱,万一累着了可怎么了得!快,坐下说话!”
说着拍了拍身旁椅子扶手。“我……多谢老爷关怀,我身子没那么娇嫩……”可卿答道。看着可卿那唯唯诺诺有些胆怯的可怜模样,贾珍两颗眼珠子更是转不开了。“我听说你弟弟又不上学回家去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人在学里欺负他了吗?若是有,你只管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贾珍又义正言辞的说到。“承蒙老爷挂念着,小钟儿只是有些不舒坦……”贾珍越是热情秦可卿越是发毛。尤氏嗽了一声问道:“老爷,今儿个中午到底来几个人可定下了么?你告诉我我也好让人安排座椅。”
贾珍脸上有些不悦道:“我怎么知道都谁能来?无非还是那些个人罢了!谁有空没空的,我还能挨个问去?你问我,我又问谁?多准备一些酒菜也就罢了!”
“知道了……”尤氏尴尬的笑了笑。正说着,贾蓉也走了进来:“请老爷安,太太安!”
贾珍斜眼看了贾蓉一眼冷哼道:“哼!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才起来?”
贾蓉答道:“已经起来一会儿了,只是听老爷没起来,故而忙了些别的事……”“哦?你们听听,还是我错怪他了不是?倒是嫌我悠闲,他却成了大忙人了!”
贾珍冷笑道。“儿子没这个意思……”贾蓉低着头嘴角抽了抽。“昨儿个我让你去请你薛大叔,可请到了吗?”
贾珍又问道。今天的宴席,贾珍的主要目的就是请薛蟠来,他要跟薛蟠套套近乎,好跟薛蟠请教请教如何查抄家里农庄庄头的家。贾蓉听了忙说道:“说了!薛大叔已经答应下来了,今儿一准儿来的!”
贾珍却并没有满意,而是又说道:“所以你这一去就没回来,告诉了你薛大叔了就只顾着玩儿自己的去了是不是?”
“我……我跟薛大叔吃酒来着……”贾蓉只得又说道。贾珍这才不言语了,尤氏便忙趁着话空说道:“那我跟蓉哥儿媳妇往厨房里去瞅瞅。一会儿薛大妹妹和凤丫头她们只怕也该来了!”
贾珍道:“罢了罢了,去吧。好好照看着蓉哥儿媳妇,别让她累着了!”
尤氏答应一声忙带着可卿去了。贾珍又看向贾蓉喝问道:“你还不去等着替我接待,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贾蓉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陪笑道:“老爷,我得了一个好方子,今日特来献给老爷的!”
“哦?什么方子?”
贾珍不禁有些意外:这孽畜怎么关心起自己来了?贾蓉忙说道:“是个游方和尚的海上方,说是可以凝神静气的,还可以愉悦身心、补肾壮阳……”他知道如果只说静气凝神贾珍是不会有兴趣的。果然一听说可以壮阳贾珍来了兴趣:“哦?拿来我瞧瞧!”
贾蓉忙掏出了薛蟠给的离不了你散双手奉上。贾珍接了打开一包,嗅了嗅,有些疑惑的看着贾蓉:“和尚给的方子,还说壮阳……”贾蓉忙说道:“老爷难道没听过‘和尚都是色中厉鬼’的话么?”
“嗯……也有道理!我看咱们家庙水月庵里那几个姑子就不像什么好货!”
贾珍说着不由得露出了猥琐的表情。“老爷说得是……”贾蓉随口附和了一句。贾珍又开始研究起药粉来:“这是饭前还是饭后用?可有什么禁忌没有?妨碍不妨碍吃酒?”
贾蓉忙说道:“这种壮阳之物怎么能妨碍吃酒呢?您那些个虎鞭鹿鞭的不是还泡酒喝呢?”
“有道理!那我不如现在就试试!”
贾珍说着果然就用温茶冲了一包。看着贾珍端起杯子来要喝,贾蓉紧张得都屏住了呼吸!谁知贾珍看贾蓉这般热忱却觉得有些不对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因说道:“孝子都是要给爹试药的!你先吃一杯尝尝!”
说着便将杯子放在了贾蓉跟前。贾蓉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贾珍疑心竟然这么重!难道他真怀疑自己还会下毒毒死他不成?可贾蓉又不敢不喝,想想薛大叔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坑自己吧?他可是说这玩意叫逍遥散的……想到这里,贾蓉一仰脖一口把药喝了进去。“感觉如何?”
贾珍忙问道。“并没有什么感觉,甜丝丝的倒是好喝……”贾蓉如实答道。贾珍这才又冲泡了一包,却不急着喝,而是坐等贾蓉的表现。不一会儿,贾蓉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哎哟,好舒坦的感觉,就好像……真不赖!”
“是吗?到底是怎么舒坦?”
贾珍问了一回,贾蓉却说不上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幸福开心了。贾珍不疑有他,一口也喝干了药水。薛蟠和宝钗从后门穿过会芳园来到宁国府时其他客人还没到。贾蓉和可卿两个接出来,贾蓉笑道:“薛大叔果然守约来了!”
薛蟠道:“这是自然,珍大哥清客还有不来的道理?那不是驳了他的面子么?”
说着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可卿。可卿却是脸上挂着躬谦和煦的微笑,看不出半点波澜。寒暄两句,可卿便引着宝钗往后宅去同尤氏说话了,贾蓉则是带着薛蟠往前院走。“薛大叔,你那个‘逍遥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见左右无人,贾蓉小声说道。“啊?你不会是自己吃了吧?”
薛蟠眼角抽了抽。“我老爷说这种药来路不明,要我给他试药,我便也服了一剂……”贾蓉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呃……那珍大哥呢?吃了没?”
薛蟠一脸黑线:我可没想坑你啊,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贾蓉道:“老爷见我吃了似乎效果不错,便也用了一剂。”
薛蟠松了一口气,忙又问道:“你觉得效果如何?珍大哥吃了又怎样?”
贾蓉便兴奋起来:“薛大叔,你给的这个药剂还真的管用!吃完了之后不一会儿便觉得浑身舒畅,心情愉悦,再也想不起来那些烦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