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琦玉阁。阮云懿一进门便被掌柜笑脸相迎，得知她是来还账的，立刻取来玉佩送还，还说药就当有缘相送，不用给钱。阮云懿不喜无缘无故地受人馈赠，执意要他收下钱。掌柜拗不过她，只好接受，随即笑吟吟地说道：“那夜姑娘行色匆匆，我没来得及多问，不知您买那两味药是作何用处？”

“不瞒您说，我买那药是为了解毒。”

阮云懿因着有目的，便直言了，“我家中有一亲人，中了毒箭木之毒，需得那两味药配解药。”

掌柜听到中毒后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阮云懿瞧着男人的脸色，杏眸微眯，“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此，也正是为了此事。”

掌柜咽了口口水，这姑娘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干笑道：“您说？”

“听说您这儿有卖毒箭木，最近可有售出？”

“前几日是有一个人买。”

阮云懿心猛地一跳，急问道：“掌柜的可还记得买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记得是记得，毕竟买这个的人不多，但……”掌柜面露难色，“我们这儿有规矩，客人的身份不能随意透露。”

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所以阮云懿早有准备。她拿出一张药方，从容递给掌柜，“这是毒箭木的解药，我拿这个和你交换信息，可行？”

毒箭木的解药？这句话如惊雷一般砸到掌柜的头顶。可很快掌柜的眼中异色划过，毒箭木之所以骇人，就是因为无药可解，面前的少女竟说能解？看出他的疑虑，阮云懿一双眸子泠泠如水，语气平淡道：“你若是不信，可以让我喝了毒再试药。”

“不敢不敢。”

掌柜连连摆手。开玩笑，让手持这块玉佩的人喝毒药，他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掌柜妥协了，说出了买家身份——“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个子不高，微胖，三角眼吊梢眉，右脸侧有颗痣……”听着掌柜的描述，阮云懿脑中已经慢慢浮现出那人的脸。不是刘嬷嬷又是谁？她眸光凛下，跟掌柜道了声谢，又要了一瓶一模一样的毒药，随即离去。夜晚，阮云懿伺候柳氏歇下后，把浮灵苑的人都叫到了院子里。浮灵苑的人都是墨云轩伺候的老人，除了李嬷嬷，还有春荣秋华两个大丫头和三个二等丫鬟。阮云懿坐在檐下，轻轻扣着茶盏。底下的人忐忑不安，一个个低头恭敬站着。“你们也知道，前几日在墨云轩的时候，母亲被人下了毒。”

阮云懿缓缓开口，声音不似往日的柔和，沉冷中带着嫡长小姐的强大气势。底下人一阵骚动。“此事我现在已经查清楚了！你们都是跟了母亲多年的人，却做出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加害母亲的事，我浮灵苑断不能容！”

阮云懿说完起身，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众人，眸子里笼了一层寒冰，——“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离开浮灵苑，明日相爷归府，我会把事情原委仔细告知！”

“李嬷嬷，你给我看好了！”

说罢，阮云懿起身离开。夜半三更。漆黑的天幕中，悬挂着一轮残月，像人的半张扭曲脸孔。浮灵苑院门紧闭，针落可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踩着月光，偷偷来到院门，打开门栓。正欲出门，突然，一个黑影从身后袭！“啪”的一耳光。女人被狠狠挨了一下，来人手劲儿很大，她被打的晕头转向，随即被拎着衣领带走了。阮云懿屋里。橘色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阮云懿面容凌冽的端坐着，李嬷嬷拎着人进来了。“竟然是你！”

李嬷嬷看清被自己抓回来的人，声音都在发颤，“春荣！你和秋华是自小跟在夫人身边的人，夫人过得再不济，都未曾苛待过你，你怎么敢背叛夫人！”

春荣瑟缩垂着头，小声啜泣。李嬷嬷想到墨云轩着火那天，春荣百般阻拦自己，双目猩红着一把抓起春荣，扑上去就是一顿爆打。“白眼狼！夫人拿你当心腹，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你却想让夫人死，你真是该死！该死！”

春荣身上头上被挨了好多下，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边躲边哭着说错了，鼻涕眼泪一大把。李嬷嬷却不饶她，弯腰脱下鞋子，照着她的脸就要左右开弓。“大小姐，大小姐我错了！”

春荣吓得花容失色，扑到阮云懿脚下求饶。听着的哭泣，阮云懿的脸上水波不兴，只有烛影摇曳，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晦暗的冷光。“知错了？那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