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陆川为了让这些人昼夜轮转，后半夜还叫了很多人，设计了三班轮转的时间表。总共调动的人数接近四千，全体士兵要轮班不说，大量的天罡城百姓也加入其中。士兵、农户、妇女一同工作的场面，可以说是几千年来头一遭。而陆川的主要工作，就是在不同的流水线环节里奔跑，检测质量，纠正操作细节。跑得最累的，就是陆川。等他确定每个环节都不需要他死死盯着的时候，嗓子哑了，天也亮了。莫毅站在远处，看着陆川，眼神茫然。看到一个个迅速产出的精致零件，他羞愧得不敢见陆川。他终于知道，陆川为什么要拆铁炉了。在陆川巧妙构思的复杂熔炉面前，打铁炉就是个粗鄙到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破泥洞。不拆就没天理了。在今天之前，他想都没想过，铁居然也能融化成红水。还有那个乌金石，他看不懂陆川是怎么处理的，只知道一些奇怪的陶管通向天空，似乎就把有毒的气全都“吐了出去”。乌金石流出黑黑的水后，居然能烧得那么旺盛，而且也毒不到人！各种奇思妙想，让莫毅为陆川的能耐和学识而折服。现在，他一想到之前心中不停的腹诽，暗骂陆川在胡闹、瞎闹，就心中有愧不敢和陆川说话。陆川不知道这货在想什么，他就看到莫毅没事干之后，坐在旁边不睡觉，一下子一脸伤心，一下子又给自己两巴掌。挺莫名其妙的。天亮的时候，陆川实在扛不住了，就对阿福道：“让他们把零件存着，我得先去睡一觉，等我起床了再组装排弩。”

“先生，我带你去军营。”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川脱掉布靴，一头扎进了被窝里。……“先生，快醒醒！”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川感觉有人在推他，头疼地睁开眼，是阿福。他难受地揉着干涩的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不到。”

阿福说道。“这么早叫我干什么，让我再睡会。”

陆川又躺了回去。“先生，别睡了，左威卫、曲部府兵、女子兵，一共八百多人，全都被匈奴大军包围了！”

阿福焦急地说道，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唰地一下，陆川坐直了身体。睡意全无！“怎么回事？”

“章怀从前线传来消息，说将军他们被大军包围。现在军令在先生手中，还请先生主持大局啊！”

阿福焦急地差点哭出来道。“章怀呢？”

“他身中数箭，还在昏迷中。”

阿福快速回应。陆川摸了摸怀里的令牌，有些怀疑人生。这一觉还没睡好，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准未婚妻，居然被敌人大军给围住了？城里才多少人，有什么资格跑去支援？！哪怕有多少算多少，全部赶出去营救，那也是送菜啊！可摇人无用，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能坚持多久？”

陆川问道。“不清楚，以将军和左威卫、曲部的战力，哪怕敌人全力进攻，也应当能坚持数个时辰，可是这不管用啊！”

阿福急得就是这个。守着城，还能从后方逃跑。在草原上被包围了，那真的是十死无生。陆川也是头疼得揉着脑袋，城里兵力匮乏，他能有什么办法？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喧哗声。“难道匈奴打过来了？”

阿福脸色大变，冲出帐篷。陆川见状，连忙跟了出去，就看到莫毅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陆先生，不好了，敌人在城下叫阵！”

“叫阵？不是攻城？”

“对，就是叫阵。”

莫毅喘着气说道。陆川和阿福对视一眼，一起冲向了城墙。哪怕陆川体质越来越好，这一夜没睡，又连续奔波，爬到城墙上的时候，也累得够呛。他扶着城墙，还没缓口气，就看见下方敌方的一名骑着战马的骑兵，战马屁股后面还挂着墨绿色的军旗。“天罡城的人给我听着，你们的左威卫、东洲曲部，已经全部被我们拿下了，我劝你们迅速挂上白旗，投降不杀。”

“一旦让我打进城来，我们呼延大将军一定会屠城。我劝你们不要自误！”

“天罡城的人给我听着……”那一名骑兵不断地对着城内大喊。莫毅道：“其他几个方向也要类似的骑兵，他们大肆宣扬将军被抓的事情，似乎打算让我们不战而降！”

这是攻城攻心的策略，不用陆川提醒，莫毅也看得出来。敌军不停地在城外喊着，这声音传到城内，会紊乱军心，也会吓坏那些本就战战兢兢的平民百姓。连阿福忐忑慌张道：“难道将军他们，真的被擒了？”

“这……”莫毅说不下去了。陆川现在也在挣扎中。弃城逃跑？似乎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可是郑星瑶也在军队中啊！陆川几乎咬破了嘴唇，他无法弃郑星瑶于不顾。“不对！”

陆川察觉到了异常：“少将军应该还没死，少将军若是死了，他们一定会拿着少将军的人头来让我们开门。不出意外，远处的战场还在僵持着！”

莫毅一拍脑袋：“对，少将军他们能以一敌十，敌军如果强攻，一定会损失惨重，所以会用围困之法，一点点耗尽少将军他们的物资！”

也因此，远处战场僵持住了，呼延庆阳就派兵来城墙下攻心，想要让城内大乱。阿福也反应过来了，恨恨道：“好一手阳谋！”

“我去草原大营，请杨敷元帅派兵支援！”

陆川看着阿福激动的表情，冷酷地问：“你觉得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