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陆川还真的拿到了备份，陈谭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但侯小黑他们还是整理了一遍带了回来。看州牧不说话，陆川道：“对了，大人应该听到门外百姓的议论了吧？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到时候青州也闹起来，而节度使大人正盯着州牧大人的位置，消息再一步，上达天听，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世家不在意百姓，但在意名声。要知道，哪怕是前世的古代皇帝，也有不少被舆论逼得写下“罪己诏”。在古代，舆论战极好用。“你在威胁我？我警告你，做人做事，要知道让步，骨气太正，你终有一天，会被打断骨头的！”
州牧已经捏紧了拳头。陆川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道：“只要证据确凿，证明李文俊有罪。事出有因，又有万千百姓泣血求情，哪怕是陛下，也会判一个情有可原、法不责众，借此以昭显天恩浩荡吧？”
“至于我的骨气正不正，好像与本案无关。”
现在州牧真想撕开陆川这嚣张的嘴脸。油盐不进也就算了。他听出来，陆川会引导舆论，让整个青州都议论这件事，甚至会把消息传到长安。外面那些聒噪的百姓，就是陆川的警告和威胁。事情闹大的话，不管皇帝怎么处理，他崔妄零无能的形象，就彻底抹不去了。“此事，我会亲自调查真相，若是李文俊真的与牙行有关，我会对那些女子稍事惩戒，放她们一条生路。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别在这影响我查案！”
“叨唠大人了！”
陆川笑着离开了后院。崔妄零凝视陆川消失的位置良久。身为一州牧首，二品大员，他居然被一个九品小官给威胁了。可问题是，陆川前后话语，根本没有半点让他发难的地方。崔妄零心情很不爽。“如果他和某个世家联姻，想来进入朝堂，有望成为一朝宰相！”
崔妄零心中莫名升起了这个念头，然后反应过来，悚然一惊。差役走到崔妄零旁边，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如何处理？”
“继续拷问！”
崔妄零冷漠道。结果崔妄零刚回到大牢。一名差役喊道：“大人，陆川求见，他要检查姑娘们是否被屈打成招！”
“陆川！这混蛋怎么又来了！”
崔妄零恨不得咬碎陆川的骨头。“让他进来看着！”
崔妄零想到陆川那张破嘴，断了赶人的念头。没一会，陆川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接下来两天，崔妄零在两个方面下手。一方面，继续追查陆川动手的证据，他甚至调动了整个青州黑白两道的力量，一起搜查。另一方面，整理李文俊知法犯法的证据。但听到青州已经有百姓跑到州牧府抗议的消息后，崔妄零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查下去了。他收回了调查陆川的命令，在东夷县升堂，给四十多个姑娘的罪行定性。“李文俊确实参与牙行人贩的生意，但犯女是动用私刑杀人，是藐视朝廷威严。”
“情有可原，但不可不罚，每人罚杖刑三十。”
崔妄零看着陆川，冷漠地宣布了审判结果。眼看着，令牌就要丢在地上，陆川连忙喊道。“大人，稍等，姑娘们入狱时候，遭到严刑拷打，各个身体带伤。这些伤势，赶得上三十杖刑了，大人是青州父母官，有一颗父母仁爱之心，想来这刑罚算是提前抵了吧？”
陆川问道。崔妄零看陆川又搞事情，又想发火。可看到陆川还给了台阶，便顺着道：“本官自然是体谅青州百姓的，退堂后，我会安排差役，遣返犯女回家。”
“陆川，你跟我去后院一趟。”
“退堂！”
响板一拍，崔妄零起身，向后堂走去。外头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动静，全县城的百姓，都在叫好。陆川来到了后堂，看到了崔妄零。经过几天的操劳，崔妄零看着憔悴了很多。陆川客气拱手道：“有劳大人断案了！”
崔妄零目光森然道：“陆川，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我没查到证据，不代表我不知道谁是真凶。”
“是谁，请大人告诉我！”
陆川好奇地问道。崔妄零受不了陆川的无耻，深吸一口气，道：“我看不惯你，是因为你总是给我带来麻烦。但你可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某些人，这个世道，早晚会容不下你！”
“崔大人啊，你还记得您说过的话吗？”
陆川问道。崔妄零不言，他不知道陆川特指什么。“你说，我骨气太正，容易骨折。我陆川其实是怕死的，但骨头太硬，我跪不下去。”
“你……”陆川露出了笑容，道：“崔大人日理万机，我就不叨唠大人了。告辞！”
……县城里无数百姓在欢庆，甚至有不少酒楼食肆，都选择打折庆祝。陆川看了眼人群中的采薇，两人相视一笑，穿过拥挤的人潮，各自离去。回到村子没多久，采薇才带着侯小黑赶回来。“州牧有遣返她们？”
“恩，遣返了，有几个姑娘，准备回家看看，过些时日再来找我们。其她多数姑娘，无颜再见父母，只让我寄一些银子回去。”
采薇道。“诶，这一次，我没料到，州牧这么不把人当人，事情还没开始闹，就对她们严刑拷打。代我向她们道歉一声！”
陆川有些惭愧道。他那天一进大牢，就被姑娘们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后续两天，他差不多是寸步不离，才姑娘们也没再受刑。采薇却摇头道：“她们本来就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刺杀李文俊，没想到你能把她们救了出来，感谢你都来不及。”
郑星瑶也笑道：“这次采薇擅作主张，但还好，川郎把事情都解决了，李文俊这个苍蝇，也死了，皆大欢喜！”
正聊着天，外头传来了敲门声。“陆参军在否，在下文奇思，原东夷县县令，前来拜会！”
在书房学习的阿淼动了一下，又埋下头，老老实实读书。没有像以前一样，兴奋地去开门了。